最新完本小说后续全文阿芷谢言其阿芷_阿芷(谢言其阿芷)好看的完结小说后续全文

主角:谢言其阿芷

简介:三岁时,皇帝让我进宫摇骰子,摇到几就嫁给几皇子。

宫里一共五个皇子,我却丢了个六。

娘亲高兴极了,以为我不用嫁入帝王家受罪,直夸我丢得好。

可下一刻,皇后娘娘突然早产,原本太医诊的女胎,也变成了男孩。

皇帝说这是天赐良缘,将我许给了才出世的六皇子当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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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天岚阿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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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芷,是爹娘没用。」

她说。

「不论你这劫是不是应在谢言其的身上,你都莫要喜欢他,你别喜欢他。」

或许是知道我听不懂不能喜欢背后的缘由,我娘没有解释,只是反复念叨着这两句话,一直到渐渐断了气。

我迟钝地看着我爹抱着我娘崩溃大哭许久许久,抬起手,用刚刚我娘眼泪浸湿了的袖口盖住眼睛。

据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就不会哭,只是笑,大家都以为我是傻子。

后来牙牙学语,摔痛了也不晓得流眼泪,即便磕得鼻青脸肿,见着了爹娘,我还是露个牙傻笑,除了身体的自然反应,我从未掉过眼泪。

但那一天,我跟着我爹哭了很久。

我娘死后,我爹的身体一下就坏了许多。

他变得比娘在的时候更忙了,却从不跟我说在忙什么,问起时就说会为我努力争取解除婚约。

不过而立之年,我爹的头发便已经变得花白。

可饶是如此,一等到我读书的年纪,宫里的旨意便迫不及待地下来了。

皇帝命我进宫同皇子公主,和其他那些亲王的孩子们一起读书。

再次进宫的那天,我爹亲自驾车把我送到宫门,摸着我的头许久,却沉默没有说话。

我不懂他为什么那么不开心,想破了脑筋才想到我娘临终前的告诫。

「我不会喜欢谢言其的。」我认真道。

我爹笑着拍拍我的脑瓜:「傻孩子,进了宫,你可不能像在家里一样称霸王,爹知道你谨慎不来,但你也尽量不要同太多人交恶。」

「尤其是谢言其。」他说,「你不喜欢他,可你也不能讨厌他。」

我懵里懵懂地挠头,还没等想明白,我爹便将我从车上抱下,温声催促。

「快点去学堂吧,要迟了。」

抱着我爹给我收拾好的书袋,我一步三回头,踏进了宫门。

3

初到学堂的几天,我并没有见到谢言其。

宫里的皇后娘娘并不喜欢我,每次见到我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我娘死后我几次进宫,她每次看我那眼神,就像是我家厨子看见粮仓又进老鼠时候那样,让我感觉不舒服。

这次我一进宫读书,她就病倒了,还让谢言其在身边侍疾,缺了这几天的课。

从小便被爹娘耳提面命说不要喜欢谢言其,所以即便我一直记着,却还是免不了好奇这个不能喜欢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还想着,说不准我跟他求情,他就会去求他的皇帝爹,将我爹娘愁得不行的婚约给解除了呢。

不过这点好奇在进入学堂,见着了其他的同窗时便消散了个干净。

在家里的时候爹固然宠我,可我们家没有妾室同房,也没有别的孩子,偌大的府邸,我一个人跑来跑去,总还是无聊的。

第一次有年纪相近的玩伴,即便除了两个年龄稍大的皇子以外,个个和我相处时候都谨慎得跟窝里的鹌鹑似的,我也还是开心。

不过我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怕我。

我拳脚功夫是不错,舞刀弄枪也有一手,但我一没跟他们说我会打架,二他们也没有惹我,干什么那么怕我呢?

就连我在课上答不出夫子的问题出糗的时候,大家也不像其他人回答时一样笑,而是鸦雀无声,安静的很。

想了又想,没想明白,也知道没人会告诉我答案,索性便不去想这个问题了。

毕竟玩闹的时候同窗都会带上我,乐乐呵呵的,应该也是拿我当朋友的吧。

我花了几天的时间,好容易将学堂里所有的人认齐,能叫全名字的时候,谢言其来了。

饶是我心里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看见他的第一眼,却还是忍不住乱了乱。

小我三岁的男孩出落得俊俏,同年画上的神仙娃娃一样,唇红齿白,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股金贵的感觉。

他有点好看。

那个时候我脑袋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谢言其一路走过来,哪怕进门那一刻都是笑着的,直到目光扫视屋内,发现了我这张陌生的面孔之后,便一下垮了脸,眉间都皱起了川字。

学堂里人人都低下头不敢直视他,只有我无所谓地支着脑袋看他。

对视良久,谢言其突然嗤笑了一声。

「好丑。」

我左右环视,确认他在说我,拳头都气得攥了起来。

想起我爹出门之前教我别闹事,我强忍下想揍人的冲动,恶狠狠盯着他。

但谢言其根本不在意我会不会听见他的嘲笑声。

他挥挥手,让身后跟着的书童将书案挪到了距离我最远的地方,还特意在身边支起了一个小屏风。

知道感觉我无法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谢言其才挥挥手心满意足地挥挥手让人下去了。

那一天,不管是我没有背出夫子抽的功课,还是我答夫子问题时候出了什么笑话,那学堂里的屏风后都会第一时间传出谢言其嘲讽的笑声。

那之后我就在想,我娘一定是担心多了,我是喜欢漂亮的东西没错,可也不是什么漂亮东西都喜欢的。

就谢言其?我讨厌他还来不及呢!

4

我娘叫我不要喜欢谢言其,我爹又叫我不要讨厌他。

纠结了半天我也没有想出来应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谢言其,干脆除了礼貌行礼之外,就当他不存在,无视他。

可偏偏我想无视谢言其,他却不乐意被我无视。

作为中宫唯一的孩子,他被皇后娘娘寄予厚望,千宠万宠,简直可以说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也因此,谢言其的性格简直骄纵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蛮横得不行。

或许他才开始见我的时候也是打着无视我的主意。

可见着我不搭理他,他却来了劲,每次到了学堂里,非要刻意在我面前晃悠两下,让我赶苍蝇似的瞅他两眼才舒服。

我没敢回家跟我爹说我还挺讨厌谢言其的,就默默在学堂和他杠上了。

谢言其的脑瓜子相当灵光,那些在我眼中天书一样的文字,他读两遍就能倒背如流。

夫子出的题略思索片刻便能举一反三,末了回头见我咬秃了笔杆也做不出来回答,总要拉着他那几个好友笑我半天。

读书读不过他,其他地方我也没有惯着谢言其。

马球课,只要他同我在一场上,即便他累死,同玩伴一起耍阴招,也没办法能在我这边进一个球。

骑马射箭时,他倒是想恶意朝我这边放箭,只是他马没我骑得好,箭也没有我射得快射得准,跟不上我不说,还经常会被我固定射出的箭吓得定在原地。

除了读书,但凡是要动手的事情上,他事事不如我,也因此,谢言其就更奋力在学堂里捉弄我。

明明嘴巴上行动上都写满了讨厌我这三个字,却天天巴巴地,游魂一样在我身边晃荡。

直到后来有次骑射师傅不在的课上,我冒险救下了差点被发狂马儿摔断脖子的谢言其,他的态度才终于转变了一些。

虽然仍然是天天一脸不情不愿的存在,但却不会再处处与我作对了。

偶尔,我还能感觉到他悄悄后仰,从屏风后望过来的眼神。

有时候我嫌他太烦,问起他这么几年这么执着的原因,谢言其还要跳脚。

「你以为我是心甘情愿跟着你的!要不是你……」

他磕磕巴巴半天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反倒是被自己气得不行。

看着谢言其那张漂亮的脸涨红得如同猴子屁股,我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我娘的嘱咐,却还是没压下去,侧过脸偷偷笑了两下。

只是因为看谢言其被我气着的样子好笑而已,才不是给他好脸。

毕竟他是皇后所出的嫡子,我再笨也知道点分寸,做点小动作就算了,又不能真明目张胆在宫里说讨厌他,让他别在我身边什么的。

就这样,我一次一次安慰自己,不知不觉宫中读书数年,竟然已经习惯了谢言其在我身边的日子。

当我爹问起我在宫中的情况,和谢言其相处怎么样时,我还衡量了半天。

「虽然总是会凑在一起,但是我们应该不是朋友。」我认真道,「毕竟他天天说讨厌我,我也记得娘的话,肯定不会喜欢他的。」

听了我的话,我爹长叹了口气。

他没有对我做出的所有行为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只是问我。

「阿芷,你如今开心吗?」

那一瞬间,我想到的不是在宫中学习骑射,舞刀弄枪,玩弄沙盘时来的畅快,而是谢言其的脸。

是他被夫子夸赞之后望向我得意洋洋的眼神,是他作弄我不成,反被我挑下马,摔进泥潭里时脏兮兮又不甘的脸,是我偶然发现他从屏风后看来,匆忙躲闪的目光。

大概是觉得谢言其好笑。

于是我笑着对爹说:「开心。」

5

再大了一些,学堂里年长的两个皇子出宫立府成家,学堂里只剩下了谢言其一个皇子。

好些熟悉的同窗要么出去做官,要么出去嫁人,学堂又来了好些新人。

谢言其也从一开始离我最远的距离,搬到了我的身边,还撤去了屏风。

见我怪异看着他,他哼了一声解释:「别多想,我是为了更方便笑你的功课。」

我没对他这回答有什么意外,哦了一声便没管。

离得近了,我俩磕磕碰碰也比之前多,基本上两天拌嘴一次,五天就要在马球或者草场上比试一次。

学堂里的同窗对于我们这种总打闹的关心觉得有些奇怪,有几个来了不久同我玩得好的姑娘还曾经趁着谢言其不在,偷偷拉着我问悄悄话。

「阿芷,你以后真的要嫁给六皇子呀?」

其中一个高瘦的姑娘问我。

「大概是?」我说,「我爹娘也没有说让我不嫁。」

几个围着我的姑娘眼神一下就变得怜悯起来了。

另外一个圆圆脸的姑娘说:「谢芷,你跟六皇子的事情,到底是你家安排的,还是另一边安排的呀?」

我没理解她话语之下的暗示,只照着字面意思回答:「皇上安排的呀,丢骰子丢的。」

几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圆圆脸的姑娘迟疑了许久才又开口:「那六皇子以后到底……」

不等她将这句话说完,谢言其正好回来了。

他不知听进去了多少,一进门,便恶劣地踹了我前桌的椅子一脚,瞪了几个姑娘一眼,对我道:「你书就背完了?别等会儿夫子抽背的时候又闹笑话!」

我也不甘示弱,在他收回脚之前勾了他一下,成功让谢言其一踉跄,差点磕在书桌上。

「不关你事。」我把几个姑娘护在身后,「别乱发脾气!」

谢言其龇牙咧嘴地站直身体,怒视我:「你笨死了!」

我也回瞪他。

对着目光,谢言其很快眼神闪烁败下阵来,他哼了声,我身后那几个姑娘便忙不迭地低声向我道了歉,匆匆忙忙走了。

那天之后,这几个姑娘虽然偶尔还会找我说话,却像不记得今天的事情一样,再没继续过这样的话题。

我直觉有一点不对,也犹豫要不要跟我爹说一下。

但他太忙了。

从娘去世后,他每日早出晚归,却每日都要挤出时间同我吃至少一顿饭。

我能瞧出我爹的疲态,实在是不忍再因为这些小事打扰他,更何况,我也无从说起什么。

想不通,便又懒得去纠结,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过着,只是再有人说起什么和我婚约相关的,我都一概说不知道了。

不过那之后,谢言其对我的态度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长大了些后,他脾气依旧坏,但也会稍微收敛一些。

可相处时,他却别扭了好多。

我们动手的次数少了,几次骑射马球时无意地肢体触碰,他都要皱着眉挡开。

有人说起我们的婚约,他总要带着万分嫌弃的语气和表情,说我脑瓜子笨,讨厌死我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终于腻了这么多年的折腾,没多想,去找其他同窗玩。

可他仍然不开心,还会阴沉沉盯着和我玩的同窗,逼得人家没办法去邀请他才肯罢休。

但是每次这样做了之后,谢言其又会做出一副懊悔自己举动的模样,瞧着跟别人占据了他身体,操控了他的动作一样。

尤其是在我爹最忙碌的那段时间,我每天在家想尽办法给我爹做好吃的,哄他休息。

进了宫,还要面对谢言其那张别扭的脸,简直烦得不行。

有次我累了在营帐里睡着,梦里的谢言其都要嘟囔我真是个讨厌的人,还说讨厌我爹,要是我不是我爹的女儿就好了。

不过不等我耐心完全终结,琢磨着找个地方偷摸揍谢言其一顿发泄,我爹忽然空闲了下来,谢言其也没有再发过神经。

即便后来从学堂结业,不用再进宫读书,我同谢言其的关系依旧没有好转。

但随着我们长大,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许多年没有被提过的婚约,不知道被哪个臣子拿到了皇上的面前。

帝王像是如今才察觉到我和谢言其离了学堂,十天半个月也见不了一面,实在是不像有婚约的未婚夫妻一般,紧赶慢赶弄了大堆的相处机会给我和谢言其。

可也是在婚约被提起的这一年,谢言其有了喜欢的姑娘。

相识这些年,不是没有姑娘往谢言其的身边挤。

他是皇子,又是嫡出,即便已经有婚约,却仍是一条平步青云的宽敞路。

但大半的姑娘都因为他的坏脾气退却,剩下没退却的那些,也都被谢言其自己赶跑了。

这么多年,只有一个留了下来。

那姑娘叫薛宁宁,户部侍郎在外的私生女,大了才被接到家里养着,上了族谱。

薛宁宁是我和谢言其在狩猎场上一切遇见的。

那时,这姑娘正被自家嫡姐当器具一样放在林里,与野兽一起供人射箭娱乐。

瘦弱的姑娘躲过兽口,避过箭矢,慌不择路,闷头朝我和谢言其的方向跑来。

我一箭射死了将要扑咬上去的鬣狗,谢言其手脚慢了一步,就顺手将人捞上了马。

瘦弱,单薄的姑娘在他怀里抖得跟个筛子一样,却坚强咬着嘴唇,不停说着谢谢。

说实话,见薛宁宁的第一眼,我就不是太喜欢她。

这种厌烦的感觉没有由来,我盯着马上的两人,觉得胸口奇怪的烦闷。

我笑谢言其手脚慢,让他赶紧把人姑娘放下来别摔着人家。

若是放在往日,谢言其一定跟点着了的炮仗一样,立马还嘴。

但是那天,他怔怔盯着怀里的人,半晌都没有说话。

直到他抬头看向我的时候,我才发觉,似乎薛宁宁的眼睛,有点像我阿娘。

……或许准确说,是跟我有点像。

只是我从来不会露出她这样的神态,因为我娘喜欢我笑,所以不论如何,我总喜欢笑着对人。

而薛宁宁的一双眼总是湿漉漉的,是双泪眼。

我出声,她像是才发现我的存在,挣扎着从谢言其的马上下来,冲我行礼感谢。

这一次的救命之恩,让薛宁宁以报恩的由头,常常出现在了我和谢言其的身边。

数月后,在皇上安排的一次游船上,望着阁楼之下的戏台,谢言其突然开口问我。

「谢芷,你有喜欢的人吗?」

戏台上唱的是游园惊梦,我对这些情啊爱啊没兴趣,正昏昏欲睡。

听见谢言其的问话,我迷迷糊糊,几乎没有过脑子便答。

「没有啊,我又不会喜欢谢……」

熟悉的名字快要脱口而出时,我不知道怎么,一个激灵清醒,及时将话语咽了下去。

见谢言其还在盯着我看,我有些心烦意乱地随意找了个姓谢的人名应付了过去。

我说完,谢言其一下就挪开了目光,胸膛瘪了些,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年岁见长后,谢言其一张本就漂亮的脸蛋更长开了许多,在包厢里并不甚明亮的烛光之下,我望过去,就如同第一次在学堂看见他逆光走来一样,许久都挪不开眼。

我并不懂爱,我见过书本之上的描述,我听过他人口中的形容,也曾经想从爹娘的相处之中剖析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

可我一直都搞不懂,我便也觉得我一辈子都不会懂。

曾经娘说过,让我不要喜欢谢言其,我自认为这些年与他作对,一直都有遵守和我娘的约定。

然而此刻,听见谢言其说,他或许喜欢上薛宁宁时,我的大脑却一阵空白,进而耳边爆发起尖锐的嗡鸣声。

「你我婚约一直未能取消,可能最快今年就要被父皇提上日程。」谢言其说,「所以我不求正妻之位,只求给她一个妾室的位置,如何?」

「反正你也不喜欢我,对吧?」他问。

我应该回答是。

但是此刻,一个简单的音节却如鲠在喉,让我嘴巴张了又张,半天也没有能挤出来。

直到台下的戏曲咿咿呀呀唱完,场散了,我也还是没有能说出什么。

6

我没能给谢言其一个回答。

他好像也没有指望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问句与其说是问句,不如说是在通知我。

这份婚约由皇帝做主结下,他是皇帝的儿子,即便不能控制婚约有无,却依旧站在了较为主动的那方。

我游魂一样地同他分开,回家。

爹还没有回家,我就先去了放着阿娘牌位的小佛堂。

蜷缩在阿娘牌位前的蒲团上,我呆愣愣看着房顶。

「阿娘。」

我攥着袖子,声音都有点沙哑了。

「我好像做错事情了。」

以前从书本中,从言语中,不论怎么努力想要理解都没有办法想明白的感情,在谢言其说喜欢薛宁宁的那一刻,忽然就冒出了头。

原来我是喜欢谢言其的,原来这就是喜欢。

可是阿娘很久很久之前就劝我不要喜欢谢言其,可是谢言其刚刚才说他喜欢别人。

我郁闷得将脸埋进蒲团之中,将身体缩成一团。

「我是个坏孩子。」

我怎么可以喜欢谢言其。

我怎么会喜欢上谢言其。

他是个那么讨厌的人,认识这么多年,总爱和我作对,总是嫌弃我。

也不过就是好看了点,也不过就是读书太好了点。

也不过就是……也不过就是在他身边会有点开心。

可我近乎难受地察觉到,在我读书明理,知道婚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之后,我却似乎从未有过抗拒的想法。

成婚应当是什么样的?我没见过别家的样子,我只知道会跟爹和娘一样,长长久久地生活在一起,而后生一个或者几个孩子。

这样的字眼套在我和谢言其的身上,我不觉得讨厌。

我缩在蒲团里自责地反思了自己很久很久,一直到天黑,我爹终于忙完了所有的事情归家,来小佛堂找我。

在我爹踏入小佛堂的第一时间,我就感觉到了他的到来。

然而我自我感觉做错了事情,没脸看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蒙着头不敢出声。

我爹没有立刻让我起来,而是在上了香后,就坐在了我身旁的另一个蒲团上。

「阿芷。」我爹拍拍我的脊背,「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同爹爹说。」

我把脸又往蒲团里压了压,闷闷道:「……阿芷做错事情了。」

我爹笑了。

他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嘴里哼着小时候阿娘哄我的小曲。

没有问我做错了什么,也没有安慰我。

一曲哼完,我从蒲团上抬起头,和我爹面对面坐着。

我爹笑着理了理我凌乱的发髻:「阿芷是全天下最好的孩子。」

在他的目光下,恍惚我做什么事情都会被原谅一样。

「爹。」我说,「我和六皇子的婚约,真的不能取消吗?」

我爹却没有回答我,而是问道:「阿芷,你想去打仗吗?」

「可我是女孩子……」

我爹笑:「我的女儿,想做什么,不会因为你是女孩而受限,你只需要告诉爹爹,你想不想做就是。

「你在诗书之上想来没有天分,但骑马打仗是一把好手,就连之前教你骑射刀剑的师傅,现在也打不过你了。

「我朝一向重文轻武,如今虽国力强盛,外蛮无法进犯,但现如今的将领已迟暮,一直没有新的人才补充,迟早会成隐患。

「爹这一辈子都不求你做什么,只想你能平平安安过完这一辈子。」

距离娘去世已经十几年,一天一天的忙碌下,爹老得更快了。

他的发间已经瞧不见什么乌黑的痕迹,背变得佝偻,眼角也堆满了褶子。

我爹从不对我说起外面的事情,但我隐隐也能感觉到什么。

知道自己笨,也默契顺从一切,不为我爹添麻烦。

于是我很快将婚约压在了心底,开口:「爹,我去打仗能帮到你吗?」

我爹摸摸我的头:「是啊。」

我:「那我就去。」

7

谢言其在知道我要去军营的事情时,几乎第一时间派人来给我递信,约我出门见面。

我应约而到时,却见到薛宁宁刚从那包间出来,正和我撞了个正着。

「阿芷姐。」她柔柔行了个礼。

前段时间才发现自己喜欢谢言其,现在再面对薛宁宁,我直觉想避开她。

我点了点头,正欲从她身边进去包间时,薛宁宁却拦住了我。

她弯着一双泪眼笑着,压低声音道:「阿芷姐,你知道为什么六皇子身为中宫嫡子,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封太子吗?」

不等我回答,她接着道:「因为阿芷姐你的父亲,是曾经的摄政王啊。」

我奇怪地瞅着薛宁宁:「哦,然后呢。」

我爹从我出生之前就是摄政王,早就没当了,又不是这几年才突然被人发现曾经当过摄政王的。

谢言其是不是太子,和我爹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皇帝每个皇子都看重一下,制衡了半天也没有能得出一个结果吗。

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回答,薛宁宁愣了一下。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笑了:「阿芷姐姐,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你,你有一颗玲珑心。」

「只是可惜……」

她话说一半,意味深长地笑笑,朝我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她的背影。

莫名其妙。

没管那么多,我推开包间的门,走了进去。

谢言其正皱眉瞧着手中的信件,一见我进来,信都没有放下,大步走过来攥住我的手腕。

「你要去军营?」

我点头:「是啊。」

谢言其的眼中一瞬间似乎燃起了一团火焰一样,他的喉头滚动,半晌才又问出下一句。

「你是因为我给宁宁要名分的事情而闹脾气?」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被谢言其的话说得迷茫,摇摇头:「当然不是,你想什么呢?」

他眼中那点烧起来的火焰又灭了下去。

「你当战场是什么地方,过家家?想去玩就去玩?」他说,「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够看什么?」

我已经太习惯他这些话语,看着他的眼反驳:「谢言其,你打不过我,宫里的那些侍卫,除了零星两个比我大很多的,其他人都打不过我。上个月皇上还说着想让你去军营历练,你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你是女子,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问,「我若是男子,你就更打不过我了。」

谢言其被我堵得没话说,咬着牙,半天才接上句:「谢芷,我们迟早是要成婚的,我们……」

谢言其「我们」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我就那样和他对视了半天。

他颓然松开了攥住我的手,连带着,另一只手一直没有放开的信件也散落了一地。

「算了。」谢言其盖住眼睛,「和你说了你也不懂,你爱打仗你去打吧,别死战场上就行,我不想落个克妻的名声。」

8

这次吵完架后,我和谢言其便闹了许久的别扭。

就连皇帝安排我俩看戏听曲,他也一概说要办公务,没时间,推了。

在这期间,皇帝专门召我单独进宫了一次。

这个在我面前一直自称皇伯伯的男人只是简单询问了一下我爹的近况,便又将我放出了宫,没对我要去军营这事情做出任何的看法,还亲自拟旨,赏了我好些刀剑马匹的。

而我爹从我要离开前几日便念念叨叨叮嘱个没完,一直送我到城门口,他也还是不放心地反复交代着那些说了许多遍的话。

我一一点头应下,笑着对我爹拍拍胸脯保证:「爹,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回家的。」

我爹红着眼笑了。

临离开,我一步三回头,舍不得我爹的同时,也下意识在人群之中寻找谢言其的身影。

但很快,我又反应过来。

他又不喜欢我,我要出门,他怕是开心死了不用应付皇帝将我们俩凑在一起的举动,开心地同薛宁宁玩乐了吧。

只是高头大马走了几步,在我一步三回头张望我爹的时候,我却忽然在城墙的角落里,发现了个熟悉的脑袋。

谢言其像是被我发现似的,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尖和一双眼睛,见我望过去,还刻意藏了藏。

又走了好些步,或许是觉得我看不见他了,谢言其伸出手,冲我的方向招了招手。

……

军营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要有趣。

因为我爹的缘故,我当然没从小兵做起,而是直接空降了不大不小的军职,接过了支队伍。

几乎很快,我就发现,这也是我爹安排的。

这支队伍规模并不大,但训练有素,比起一般的征召上来的士兵来说有能力得多。

我自己能力也不差,除了初来乍到几次有些生疏之外,很快融入了军营的氛围。

上阵杀敌,骑马射箭,我像是天生该活在战场一样,舒坦得不得了。

将士们开始不服气我,我拿拳头拿刀剑打服了大片,后又在几次哄乱中亲自上阵,用最少的牺牲换来了最大的利益,便逐渐没人再因为我是女子而小看什么,个个都服气得不得了。

但闲下来,除了想念我爹外,我不可避免会想到谢言其。

在意识到我喜欢他后,哪怕知道这是我娘不让我做的事情,哪怕他跟我说他有了喜欢的人,我也还是克制不住地会想他。

我原以为我从上京离开会好点,但我平常背书时候记性不好的脑子在这时候反倒又好起来了,怎么都忘不掉他。

可能真的是相处的时间太多了,我太习惯他在我身边的日子,乍然许久都没有看见他,我都有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难以习惯。

也是在这个时候,谢言其的信来了。

相较于平日里在一起相处时,他张口就是不动听的话,书信上他写来的文字要温和多了。

他问我的近况,又说军营没上京舒服,让我知道吃苦了就早点回去,又说我吵,他耳朵一下清静下来了不习惯。

好吧,其实也没有多好听。

我没在意他那些话。

提笔想了想,我给他回了一封写满我在军营之中近况的信。

信寄出不多久,谢言其便又回了封,说我字难看。

一来一回,虽然离开了上京,但我跟谢言其的关系好像微妙被什么改变了似的,交流得更多,也不再只是无意义的吵嘴。

他时不时还会托人给我捎东西,寄信的频率比我爹还多。

我会跟他说在外行军遇见的趣事,也兴奋说又升军衔了,他每件事都会回应。

不过他很少会说起自己做的事情,除了在很少很少的情况下会冲我抱怨两句公务上被人刁难的话外,我几乎都不知道他现在正儿八经在干什么。

不过我也不是很在意,毕竟我爹也不常告诉我他在干的事情。

他们这些脑瓜子聪明的人总有很多自己的想法,我闹不明白,也不是很想闹明白。

9

初入军营的这段时间,几乎成了我娘去世之后最快乐的时光。

不用总是想着做错什么事情会拖累我爹而闲得发慌,也不会因为察觉到自己喜欢谢言其,而看见薛宁宁在旁边而难受。

我的世界只有高头大马、将士们从质疑到追捧的欢呼、攻下的土地、我爹的夸赞,和谢言其只会交谈我们两人的书信。

关于和谢言其的事,我后来写过信问过我爹。

我说我发现自己做错了事情,但是很难改好,要怎么办。

我爹回问我,那我开心吗?

我说开心。

他说,爹和娘都希望阿芷开心,只要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是开心的,那么不论如何,爹娘都不会怪我。

虽然没有明说是谢言其的事情,但我知道我爹清楚我在说什么。

我是喜欢谢言其没错,但是谢言其肯定没有我爹重要,如果我爹不同意,我就会立刻斩断我的念想。

但是我爹只说我开心就好,他说婚约没有办法解除,我做什么都只要我开心就好。

我有些不安,却不知道这种不安由何而来。

碰巧边关动乱,我领兵顶上了空缺的口,军功来得快,我的职位也飞速向上蹿着。

不过我也没神到百战百胜。

一次杀敌时不留意,被对方的弓箭手差点射了个对穿,要不是皇帝赏下来的护心镜够牢固,只怕我就算不死也伤得够呛。

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我第一个看见的不是我爹。

竟然是谢言其。

他像是匆忙赶来的,一向总要盛装出门的人,只是简单梳了个高马尾,穿着旧旧的骑射服就来了。

谢言其扑在我床榻边睡得不安极了,我伸手探过去点了点他的睫毛,他就跟被惊着了的兔子一样跳起来。

「你睡得好傻。」我笑他。

谢言其板着脸打量了下我的脸色,问:「你感觉怎么样?」

「除了胸口有点痛以外,都挺好的。」我说,「别傻了,我哪会那么容易死,我答应了我爹要回家的。」

谢言其的脸一下变得黑沉,他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重重掐了一下我的脸。

「你断了心脏边上的两根肋骨,如果不是好运,你现在就死了!」他吼道,「你笨归笨,能不能认真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这话吼完,营帐之内的氛围一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我眨巴眼睛看着他:「我考虑了我爹,我跟他说过了,而且这次仗打完,我就是游骑将军了,对吗?」

谢言其咬牙切齿:「是啊,我这次过来给父皇带了旨意,你因功升五品游骑将军,升迁之快令朝野侧目,所有人都觉得待怀化将军辞位之后,你就是能接他位置的第一人。」

我笑:「那很好呀,我来打仗,不就是为了做出成绩吗?你以前还总嫌弃我笨,现在总不能说我光靠着我爹没用了吧。」

他被气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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