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出奇地寒冷,湿漉漉的街道上毫无人影。白天的特大暴雨迫使农民整日待在家中,担心大雨冲走他们的农作物。店家今天索性关门休息,而把全部的指望放在明天。
相较于其他店家的坐困愁城,山鸡酒吧却是座无虚席,完全没被白天的雨势影响。山鸡酒吧充满了欢乐的气氛,吧里洋溢着食物与酒的香气,顾客的掷骰子声与吆喝声此起彼落。伙房的大厨们在精心准备好吃的料理,侍者在人群中来回端菜与收拾餐具,女侍者还得提防一些心术不正的顾客偷摸她们的屁股。
山鸡酒吧的正式名称是凤凰酒吧,门口两侧还放了一对木雕凤凰。后来凤凰的锦毛部分被喝醉的客人破坏了,“落毛的凤凰不如鸡”,顾客们干脆就将凤凰酒吧戏称为山鸡酒吧。
酒吧二楼坐着一位体型娇小的半精灵。半精灵身披白色长袍,留着清爽的浅蓝色短发,用左手撑着脸颊,踩不到地板的双脚在空中来回摆动,绿色的双眼无趣地打量底下的顾客百态,似乎感到非常的无聊。
“客人,您点的餐到了。”女侍走到客人身边,将托盘上的餐点逐一放在桌上,“一个羊角面包,一盘油炸核桃仁,一杯热过的卡布奇诺。”
“谢谢你。”半精灵打了一个哈欠,将注意力转到食物上。
半精灵将面包拿在手上,感受面包的温度,然后撕下一小片面包,准备开始用餐。不过客人却注意到,女侍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不断盯着他瞧,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半精灵耸耸肩,从怀中掏出一枚硬币放在桌上。女侍见状不觉眼睛一亮。
“祝您用餐愉快!”女侍飞快地抓起钱币,随即飞快地离去。
半精灵对于女侍的表现摇头叹息,这种服务根本就不值一枚硬币。不过他也提醒自己,这里只是边境上的小镇,根本不能期待获得高水平的服务。
半精灵索然无味地吃着料理,心中暗自对料理的手艺评分。牛角面包一点也不香,底下有一大片烧焦;油炸核桃仁外热内冷,几颗连壳也没剥;加热卡布奇诺号称是山鸡酒吧的招牌饮料,闻起来却有一股子酸味,还有某种鼻涕状的透明物体悬浮其中。这些玩意拿来喂猪都不够格,还贵得要命。
半精灵完全失去了食欲,他推开眼前的食物,顺手将卡布奇诺倒在旁边的盆栽里,打算起身回房间休息。
就在这个时候,山鸡酒吧的店门猛地被推了个大开,一位旅客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那位旅客披着沾满雨水的红色斗篷,面容被阴影覆盖,看不清楚是男是女。凭着与生俱来的红外线视觉,半精灵注意到那个人的身上带着微弱橘光,代表他的体温比一般人高,这可不太寻常。
半精灵的好奇心被激起了,他竖起略尖的双耳,聚精会神地听着那个人的话语,想探听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还有空房吗?”那个人走近柜台,用略尖的嗓音问道,雨水在他的脚下积成一片水洼。
“不好意思,客人,白天的雨势很大,许多游客来我们这里避雨,今晚已经没有空房了。”掌柜的老先生抱歉地说。
那个人没有跟掌柜求情,而是将一个发光的小玩意放在柜台上。掌柜见状倒吸一口气,那是一颗绿钻!酒吧里的几个顾客也看到这一幕,纷纷发出惊呼声。掌柜小心翼翼地将绿钻放在掌心上仔细观察,拿出手帕在上面反复摩擦,想确认这是不是真品。
“一间空房,加几顿饭菜。”那个人再次强调说。
“当然、当然!”掌柜唯唯诺诺,连忙将绿钻用手帕包裹起来,“我会立刻替您安排一间房间。”
“谢谢你。”那个人用戴着手套的手拂掉斗篷上的雨水,随即转身走向饭桌,另一位服务员慌忙替那个人带路。
“我们会立刻替您安排用餐。”掌柜连忙在后面喊道,“加上本店特制的加热卡布奇诺。”
半精灵差点没笑出声来,他开始同情那个人了,希望他待会不要吃坏肚子。
那个人坐在餐桌前面等候上菜,双手交叉于胸前,身上仍旧穿着斗篷。几位客人开始交头接耳,不时将眼光瞟向那个人,还有一两位客人匆忙走出店外。半精灵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旅行最忌讳钱财露白,那个人却犯下旅行的大忌。山鸡酒吧的出入人员相当复杂,里面不乏地痞流氓与帮派混混,他们自然不会放过眼前这只肥羊。
半精灵寻思,他是否要提醒那个人眼前的危机?不过他很快就摇摇头,他没必要淌这滩混水。更何况,如果他没有猜错,眼前这个客人可能不是泛泛之辈,酒吧冲突大概难不倒他。
突然间,半精灵瞄到那个人的嘴角得意地上扬,他才猛然领悟:那个人是刻意替自己制造危机的!
很快地,一位臃肿的胖子突然发难。胖子挺着大肚腩,脸上有道丑恶的疤痕,衣服沾满疑似呕吐物的污痕。胖子拿着酒瓶,摇摇摆摆地走到那个人的桌前,将酒瓶用力往桌上一戳,发出砰然巨响,四周的客人纷纷将注意力集中过来。
“小子!来到山鸡酒吧,怎么没来和我们幽灵帮的弟兄打招呼?啊?”胖子满嘴酒气,口齿不清地说。
四周顿时冒出不满的低语。幽灵帮是镇上的帮派,行事风格就像幽灵一样鬼鬼祟祟,其成员多半是混不出名堂的二流子,老是跑来山鸡酒吧勒索保护费,时不时地与其他客人起冲突,还经常吃霸王餐,在山鸡酒吧声名狼藉。
那个人没有做出任何举动,连身子都没有移动半吋,这个反应让胖子更加得寸进尺。
“想在江湖上混,就要遵守江湖上的规矩。既然你犯了错,大爷我就大发慈悲,收你一点罚金就完事儿了。”胖子把他那污浊的手掌往前一伸,“拿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