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称为后花园,其实只是个没有名字的山包。很努力的回忆了一下以前对它的称呼,貌似也就是后山。
家在山脚下,背靠一个矮矮的山头,这座山头承载了儿时的一半。
不知道是否有人记得我写过它,如今虽然心智变了,但心里仍常常挂念,想再说起它。
村里开发旅游的时候,山顶建了座亭子,那时候正上小学。建成那天,亭子里洒了很多糖果。有一年胃药广告很流行,在家时常听到山顶有人在喊:喂,你好吗?
那么,我好吗?
后山是一片竹林,茶叶地,然后是一片片的菜地。跨过山头是村里的庙,供着李冰。发小就住在山那边。
小时妈妈很严格,寄托了太多希望,时常吵架,有一回不记得是什么原因闹了矛盾,冲到后山,想在山里待着,这就是离家出走了,坐在山顶的草堆里。那时常常觉得绝望,绝望就是这样从枯黄的野草中生出来,铺天漫地。从没想过可以长大,这么深的绝望,只是生长,不会枯萎。
离家出走的结果当然还是回家了,没有见识没有主见,不过儿戏,哭一场也就算了。
后山的乐趣无穷无尽,有黄色的野菊花,红的灰的野果,粉紫的野蔷薇,茶叶林里还有山鸡。总想在那半人高的茶叶树下抓一只山鸡,但从来只闻声却没见过。下山的路线有很多,找到不同的路也是乐趣之一。如今没有人再翻山,有的路线也都荒了,我也想不起怎么走,原来走了十几年的路也是会忘。
这些路通向不同的出口,但总是去往山的那边。从竹林里穿过,松松软软的泥土,扯一片竹叶可以吹哨子。从亭子边的灌木里穿过,要小心被野草割。 也曾向更深的林子里去,有时会见树梢上挂着装了猫的袋子。
半山腰有一片空地,每到春天常常有男同学放风筝,飞的又高又远。提前找村里的篾匠讨细细薄薄的竹条,再买上轻柔的白纸,那风筝身条板正带着长长的尾巴,很快从我家房顶高处飘向远处,优雅的在风中荡漾。我也曾做过一个风筝,只是它从未进入高空,技不如人。
每次回家都会去后山转转,如今游客也不会来这亭子,好不好,无人再问,房顶也不会掉落风筝。空地早已种满了菜。操控风筝的男同学们大约都已经是父亲了。
有一回有人问我,如今农村与从前有差别吗?当时我不知,现在我说有,我们这一代大约是最后一代在小溪里洗澡,在山上疯跑,抬头痴痴看风筝的一代。
清风山涧,御风纸鸢。童年,再无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