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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鱼海棠》宣传的时候说,十二年一梦,泪流不止。还说,这是中国版宫崎骏。
情怀都要流脓了。
看了之后,我果然泪流不止,不过是故事烂哭的。
十二年,故事讲成这个样子,主创团队以勇猛无畏的姿态,直面惨淡的人生,真不容易。
电影上映3天,槽点太多, 别的不说了,单从导演是怎么引经据典的,就能看出电影的智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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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大鱼海棠》,我从头尴尬到尾,感觉角色都不能好好讲话。
比如,女主抱着鱼缸,正给男主想名字。
他问,有什么好名字嘛。
她说,没有。
这时候,体现撩妹水平的时候到了。
那一日岁月静好,晚风习习,只见男主倒挂窗下,轻轻吟诵: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庄子的《逍遥游》,这朗读声情并茂,我给满分。
女主听了很兴奋,快活着对男主说,从此以后,你就叫鲲了。
这时候,男主还是一条鱼。
到这儿,我想想都觉得有点恐怖:两个少年男女正在月光下郎情妾意呢,一个人一开口说“鲲”!
说实话,我首先想到的不是情郎,而是正在玩泥巴的庄子,真会吓一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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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多爱引经据典,为故事找寻某种负载。在我看来,大鱼的导演肚子里的墨水有限,直接拉低了人民群众的水平。
真的高手用典,是水到渠成,恰到好处。
如果有人写一个动画片文艺装腔指南,我只服宫崎骏。
现在,老先生年纪大了,很少出来,但,他当年的腔调,一般文艺青年现在也是一个望尘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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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老先生用典,从来神不知鬼不觉。
举个例子,他晚年的作品《起风了》,出手即不凡。
火车上,男女主相遇,男孩的帽子飞了。女孩帮他抓住,说了一句话,起风了。
男主马上彬彬有礼地接过来说,唯努力生存。
注意,人家说的是法语,不法语不罗曼蒂克,已酥。
这句对白来自:法国诗人让 · 保罗 · 瓦洛里的《海滨墓园》。按理说,两个日本人,在日本人的火车上说法语,有点奇怪。
如果是一般的导演,马上会接着装逼,安排两个文艺小青年讨论作者的国籍问题,深化一下感情。
宫崎骏偏不。
感情这东西嘛,讲究含蓄。看透说不透,才能撩个够。
试想一下,月光之下,一个女孩喜欢上一个男孩,说:今晚的月色好美。
如果这时候男的接过去:是啊,这是因为今天没有雾霾,能见度高。
我……一万点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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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面看,越来越佩服宫崎骏了,无积累不装逼,经典信手拈来,又拿捏的恰到好处。
比如,男主撩妹放纸飞机时,读了一首诗。
“谁曾看见风,你我都不曾。但看万木垂稍首,便晓风吹过。”……
英国诗人克里斯蒂娜 · 罗塞蒂的句子,极为符合男主的心境。
之后,男主和女主就愉快的在一起了,一切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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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中,男主去了一个避暑的酒店,彼时的时代背景:二战!
大家的话题绕来绕去都离不开国际局势。可直接谈这些,有点无聊。
老宫这时候安排一个陌生人出场了,他勾搭男主,说:
“真是个美妙的夜晚,这里是Der Zauberberg(魔山)。”
看到这段惊呆了
大文豪托马斯 · 曼的小说《Der Zauberberg》(魔山),故事写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欧洲大陆思潮变迁,满世界飘着虚无主义症状,就像个大的精神病乐园。魔山上的疗养院,隐喻着染病的欧洲。主角在里面昏睡了七年,直到大战开始,他才醒过来。因此,这个山叫Der Zauberberg。
第二次世界大战,不又是一个Der Zauberberg嘛。宫崎骏用在这,神来之笔。
他不声不响,故事讲得完美,又显得自己很有学问的样纸,这才是有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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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 《大鱼海棠》的导演“还是太年轻”,搞文艺不多读书,底裤就会露出来被人嘲笑。
那么问题来了,大鱼到底讲了点啥呢?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大鱼的导演接受采访时说,大鱼这件事情,跟我们每个人都有特别神秘的联系。
这难道是某种俄耳浦斯秘教仪典?
毕竟,他们准备了十多年,如果就是为了告诉观众,每个人都是一条大鱼。那么,导演们的内心是得多强大。
大师之所以成为大师,可不是因为长得帅(虽然wuli老宫长得确实很帅),他们是真正下过功夫的,基本功过硬,走路才生风。
读不了这么多书的,只好用十二年来卖情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