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的童年是这样度过的,每天都锁在一间光线很暗的房间里,与外面的世界隔着一扇窗子。本来我以为我会这样孤独一生的,陪着屋里的几本发黄的书刊,可是我错了,我不知什么时候有过一个朋友,每天都跑到我的窗子前偷偷的对我打着招呼,用一种哑哑的声音喊:“小宇。”这是我的乳名,被她叫起来饱含着一种孩子气的亲切感。
这是个很特别的人,她陪着我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然后,在渐渐长大的日子里,我终于失去了她。她是我黑暗生活里的希望,她固执地把我从这间缺少阳光的阴暗屋子里偷偷的带走,给了我看到外面美丽世界的机会。
那时候,我的妈妈在外面辛苦的拉着车,售卖蔬菜水果。炎炎夏日里,我总是看到她带着很破的凉帽,汗流浃背地费力推着重重的车,一步挪一步,撕心裂肺的叫卖着:“水果、蔬菜。”爸爸在棋牌室里欢天喜地地玩象棋、打麻将。我一个人孤零零呆在阴暗的小房间里,只能透过窗户看外面的街道上穿行而过的车辆。
因为我住在一楼,她就常常跑过来趴在窗子上轻轻唤着我的名字,陪我快活的聊聊天,抓几只蚂蚱解解闷。我格外喜欢她轻轻唤的那两个字,格外的温柔。满溢着我幼年的欣喜,我愿意跟着她走,如果我胆子够大的话,她还可以带我去更远的地方。去她的社交圈子看看,而不是这间阴凉凉的小屋子。屋子里摆满了我讨厌透了的习题,我一直等着她,等她把我带走。
她是个野孩子,她时常跳上高高的栅栏,跳到“大黄楼”的草地上,去抓又黒又大的蚂蚁,我们把蚂蚁洞捣烂,看它们四散逃亡的样子。到那边树丛里去摘红色的小果子吃,把藏在树叶里酣睡的小虫用树枝赶出来,看他们抓着树枝张扬舞爪的滑稽样子。去寻找狗尾巴草,编成兔耳朵模样。把树叶捣烂进泥土里,活着雨水搅拌在一起。我们觉得我们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两个会魔法的庞然大物。我很珍惜这些偷偷跑出来的时光,尽管每一次都被爸爸发现活活的抓回去。
(二)
后来等我上了小学,妈妈就给我短暂的时间让我出去玩。我们几乎每天都腻在一起。为了能不被父母尽快的捉到,她带我去更远的地方,为此我的父亲常常骂她、吼她。
她不太像个女孩子,是的。不太像,据她自己说,有一次,她的家人给她穿了一条裙子,头上点着红色的小红点。笑的我几乎背过去。她实在是不适合穿裙子,至少小的时候的确是这样的。因为太像个男孩子,她自然而然就得了一个假小子的诨名。
她比同龄孩成熟,比同龄孩子交际圈更大一些。我和她是两个世界的孩子,我是圈养的羔羊,温顺柔弱。爱学习,爱劳动,天天向上。她是深山里的马匹,桀骜不羁。爱打架、爱逃课。浑浑噩噩。我无法形容我跟她在一起的快乐时间,很多影像大概也忘记了。我总是希望她能带我去父母找不到的地方,可是无论怎么绞尽脑汁,最后总会被父亲发现,无论我多么不情愿,都会被生拉硬拽死拖着回到那间阴暗的小房间里。继续做无止尽的练习题。那些偷偷从小黑屋里逃出来玩耍的时间,那种从密密麻麻习题中解脱的时间。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快乐。
她总是在固定的时间里来找我,哪怕是我爸爸把她从我家里打出楼道也照来不误,我讨厌我爸爸,我讨厌我爸爸用对付我的那套方式对付她,我也讨厌自己的软懦无能,不能在那个时候保护她,只会在墙角默默的躲着、看着。体会自己心里的愧疚和难受。我想那时候她是希望我能站出来反抗,可以为自己多争取一点看看外面世界的机会。
她从来都是叫我的乳名,而我只是连名带姓地叫着她,能加上的还有后面的两个字——姐姐。连起来就是我屁颠屁颠的跑起来,穿着我的花裙子、小红皮鞋在她后面喊:“梦琪姐姐。”姐姐。对她假小子的性格来说真是别扭极了。这是母亲告诉我的,因为她比我大一岁,所以要叫她姐姐。这个称呼在我十一二岁的时候有了变化。
我们那群孩子比较早熟,十一二岁男生女生都开始发育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开始疯狂的长高,身体某些部位也出现了成熟的信号,她也变高了,漂亮了。每一天我都能看到一个崭新的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只是那时候我白痴的还不懂得朋友是什么,我开始对她撒娇,从从前的顺从她到逆着她的性子办事,我发现她开始习惯性的妥协。这种孩子气的娇惯感觉是我渴望从我父母亲身上索取的,她的纵容和大度,让一个孩子所缺失的爱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弥补。
那一年我参加美术比赛获了奖,去秦皇岛领奖,在哪里的暑期夏令营度过了七天。那是我第一次离家这么远,看到秦皇岛的北戴河。我用脚搅动着金黄的沙粒,绵绵的带着太阳特有的温度,很舒服。涨潮的时候,我看到有人在沙滩上捡贝壳,不是我在电视里看得那种很漂亮的,就是很简单的白色的螺旋状,有一个大大的嘴巴,妈妈说只要将它凑到耳边就能听到海的呼啸声,可是我无数次把它放到耳边都没有听到有海的声音。
回来的时候,我带回来三只梅花鹿的工艺品,一只母鹿的脖子上挂着金黄色的链子,链子拴着两只小鹿,一只蜷着腿趴在地上,一只用单薄的四条腿站着,歪着头,很可爱的望着我。我很喜欢它们,在火车上一直拿着它们在手心里把玩,不小心摔坏了蜷着腿的那只。经过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回到家里,看到梦琪一个人在我家的门口发呆,很沮丧的样子,眼睛里有着很深的忧郁,那是这个年纪的我突然间发现的,她沉闷的低着头,目光里有着阴郁的忧伤,好像下雨天沉闷闷的天气。她抬起头看着我,说:“你上哪儿去了,我一直在等你。”我无语回答,其实应该告诉她一声的。可是我压根就没想到她,很多年后,我依然会记起她那无比忧郁的目光,如果时光可以补救的话,我一定会说:“对不起。”
好像自打那时候起,她就被允许到家里找我玩,当她走进我那间阴暗的小房间时,我激动的都快哭了。尽管这样,我的父母还是说,她是个坏孩子,要离她远些,耽误学习。我给她看了我从秦皇岛带的那三只小鹿,我把它们和母鹿连接在一起的金链子松开,我指着那只瘸了腿的一只说:“这个是我。”我指着那只站着的小鹿说:“那个是你。你是我的亲哥哥,我是你的妹妹。”她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我继续向她讲述我的故事,因为鹿妹妹受伤了,鹿哥哥就开始为妹妹寻找珍贵的草药,它们住在森林里,是森林之王。故事就由哥哥为妹妹找草药开始,因为鹿妹妹很漂亮,我们就找很多彩色的糖纸剪起来,粘连在一起。给鹿妹妹做好看的花冠和衣裳,因为是森林之王,她是公主,鹿哥哥就是王子,鹿妈妈就是王后。我们的游戏开始围绕着三只小鹿展开了,我们玩的不亦乐乎,每天都编纂出更好玩的剧情,带着小鹿满屋子奔跑。
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诡异唯美的梦,梦里我和我的哥哥是两只居住在森林里的梅花鹿,有一天他们找到了变成人的法术,她的妹妹修成人形逃出了森林,哥哥为了寻找妹妹也变成人形走入了人类的世界。多么美妙的世界啊!在梦里,我看到一个铺满红色地毯的道路,还有糊满红色暗花的墙纸。金色的房门关闭着,有一扇是虚掩着,里面有着一个穿着大红色旗袍的女孩,画着很淡的妆,头发被优雅的挽上了一个发髻,优雅而妩媚,我觉得她就是自己长大的样子。门外,一个穿着银白色小西服的男子,头上戴着鸭舌帽,站在虚掩的门外。时不时有明媚的歌声传来,我感觉我的心脏血流不止,我醒来,睁开眼睛,看到一片涌动着的红色,仿佛我眼球周围的血管里的血液似乎是要涌出来了。我惊惧的想到,那个屋里的女子是我,门外的男子是梦琪。仿佛一切都是冥冥注定一样,我好像感觉到了冥冥之中的预言。他修成人形,找到我了,却隔着一扇虚掩的门,预见长大后的我背叛了他。
梦里充满了他对我的谴责,我抛弃了故土背叛了她。我以一种漠然的态度伤害了她。伤到了她的自尊。梦里我所处的位置就是背叛,我在梦里谴责我自己,之后在我们的游戏中演绎了出来。这种类似过家家的游戏满足了我青春期的快感,我和她都非常热衷这个游戏,我更高兴地是我可以领导她做一些事情了,剧里。我是妹妹,他是哥哥。我是公主,他是王子。
(三)
后来,我的确做了很伤人的事情。大概是小学升初中的暑假,我被特批可以疯玩整个暑假。像每一个长大的孩子一样,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交际圈,只不过我的朋友恰恰是她不喜欢的那类人。记得我第一次把我的朋友介绍给她的时候,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默默把我拉到一边,对我说:“我不喜欢他们,以后不要和他们一起玩。”我点点头,不说话。
小孩子是健忘的,给了一块糖果就会忘记了悲伤。我也一样,因为和她们分吃一块大白兔奶糖,我忘记了她说的话,依旧无忧无虑的和我的新伙伴们玩耍。我把她丢在了角落里,时常我在外面疯玩很久会看到等在我家门口的她,她的眼睛里有凝重的忧郁。我有些自责,便会拉起她的手,用狗尾巴草编起兔耳朵骚她的痒痒,惹她开心。她也会忘记不开心,重新和我玩了起来。再后来,我尝试让她和我的新伙伴玩耍,却失败了,我想她们之间应该发生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晚上,新伙伴们给我写了一封信,hello kitty的信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
“这些日子以来接触,我们都很喜欢你,而且我们对你真的很好,也付出了很多感情。所以你要在梦琪和我们之间做一个选择。要不和她好要不和我们好。你和她好你会吃亏的,她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
我收起来那封信,真的再也没有和她玩耍,她也没有再来找过我。有时候,我会看到,她和一群男孩子在楼梯口玩弹珠。我很害怕,经常躲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着她。这一次,我们第一次发生了分歧。
这样的分歧没过多久,有一天我在前面走路,突然听到那熟悉的沙哑的声音,轻轻唤我:“小宇。”,她把手轻轻的搭在我的肩上,我扭头看她,发现她秀气了不少。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很坏很坏的小孩,我和她和好如初,可是我还要带着她和那群孩子玩,她很不情愿的跟过去了。那些孩子们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她们把我团团围到中央,按住我的肩膀。
问我:“你要和她交朋友还是我们。”
梦琪很不开心的撇起嘴巴,说:“你们放开她。”
她们说:“你滚开。”说着,在地上捡起石子打她。
我看着她,心里有些自责。我说:“你们不要打她了。”
一个女孩说:“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向着她说话呀!”
我哑口无言,看着她们将石子一颗一颗打到她身上。她看着我说:“我不走,你们放开她,让她自己说和谁好。”
女孩们的眼睛立刻转向了我,齐刷刷锋利如刀子一般,她们摇着我的肩膀说:“你说,你和谁好。”我很迟疑,望着梦琪,又看着她们,怕她们又拿着石子打她,赶忙拦下。我心里焦急,梦琪怎么就不还手呢。我的耳边充斥着女孩子们小声窃语,说梦琪如何如何不好。结束这场僵持的缘由在我这里。我迟疑了半晌,看着她,看着她一声不吭的踢着脚下的石子玩。这个我姐姐、哥哥乱叫的人,占据了我大半个童年的朋友。
我笑了笑说:“我选择你们。”
我看到梦琪,抬起头,先是惊愕的眼睛里慢慢转变成愤怒,最后竟是那深不可测的忧郁。她什么也不说,甩头就走了。我的耳边充斥着女孩子胜利喜悦的尖叫声,我望着她的背影感到这声音如此刺耳,我背叛了她,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狠狠的抛弃了她。
我的头脑里闪电般的闪出一个画面,我刚刚记事的时候。她教我打出溜滑,我好几次摔倒,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教我,直到我终于滑到了一个倒栽葱,后脑勺重重的磕在了冰面上,痛得我两眼冒金星,鼻子牙缝里溢出鲜血来,像她挥起拳头打的那些男孩子一样。妈妈赶紧跑过来把我抱走了。她孤零零的站在冰上,我很留恋的看着她。我看到她直直的站在哪里,眼里有着深深地忧郁,密密麻麻的布满着整个眼眶。我想说,梦琪姐姐,我会打出溜滑了,可是脑袋嗡嗡作响,疼得我说不出话来了。
她的忧郁沉闷着像下雨天的天空,密密麻麻,满布阴郁和疼痛。十几年后,我终于明白,这是爱。是她一种爱我的表达方式,早早懂事的她早已经学会了怎样关爱一个人,而我却学会了早早的依赖一个人、跟随一个人。
我失去了她,那天夜里我找过她。可是她拒绝见我,我失去了她,因为自己的软弱和孩子气。我生平第一次感到痛苦与悔恨,像失去一件心爱的公主裙,公主裙可以再买,可是那个人好像永远也回不来了。有些人,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她的重要。
(四)
到了上中学,我欣喜的发现我和她分到同一个班级里。我很怕,很怕对上她的眼睛。可是她却迎面走来,向我伸出一双手,笑盈盈的说:“欢迎你来到X班X班。”我看着她的眼睛,愣了好久,我不确认她是否原谅了我,眼前的人有些不真实。我没有握住她的手,她放下手,低头,没有说话。在她离开后,我居然发现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我后悔刚刚没有握住她的手,她是个有些骄傲的人,她是在试探,试探我愿不愿意接受她这个朋友,让一切重新回到小时候,让我们的友谊重新以初中为一个起点来开始。永远不会有误会、背叛。她早就原谅我了,因为我们那时候都不过是个孩子,只是她太倔强,绕不过来被当众抛弃的不舒适感。
我想,我又一次让她失望了。在她转身离开后,我望着她的背景,在心底喊:我愿意啊!我愿意,我愿意啊!让我们的友谊从这所中学这个班级为起点,重新开始吧。
然而,我错了。她有了她的朋友,有了形影不离的朋友。因为我的到来,她自然疏远了她的朋友。年少时候的感情是如此执拗而执着,那个女孩不情愿的在体活课上拉起我们俩的手说:“以后我们三个是最好的朋友。”大概是习惯使然,真正形影不离的朋友还是我和梦琪,我不再叫她姐姐、哥哥。而是叫她的全名——梦琪。
大概是年少的人对感情的执念太深,你是我的朋友就必须是我的朋友,不可以和另一个人靠的更近。我们重新开始的友情并不一帆风顺。因为她有了新的朋友,她的朋友也想和她做最好的朋友,尽管有的时候,总是说好的友谊是经得起时间的磨蚀的。可却经不起人和事的阻隔,三个人在一起,被疏远的那个人肯定是心有不甘。便想办法挑拨,挑拨不成功,就要想办法让全班同学都讨厌那个人,都疏远那个人,这样就不可能靠近她想要变成最好的朋友的那个人。自然,那个被孤立的人是我。我天生是软弱惯了的,喜欢一个人在角落里清静清静。那时候,我想这份友谊确实是已经到了尽头了,没必要再维持了。何况梦琪多一个少一个我这个朋友又能怎么样,名声那么不好,现在大概是没有人愿意和我交朋友了吧!
这样没有朋友的状态维持了一个学期,在班里同学都排斥我不愿意做我的同桌,甚至有男孩子在我的桌子上倒胶水的时候。我以为我的中学生涯也就这样了。她站起来,旁若无人地坐在我旁边,很多人都劝她不要和我同桌。她是班级里的特例,班主任默许她一直做我的同桌。当她拿着书包坐到我旁边的时候,我的头重重的低垂下去,心脏都是颤抖的。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应该不是和我交朋友的吧!
我执拗的不愿意说话,却无数次揣摩她的心思。最后,得出的结论,她既不是过来欺负我,也不是要和我交朋友,更不是来伤害我。而是要保护我,像小时候一样关爱着我。
初二升学压力大,初三就要分班,从这个班级分出去的都是差生,我不再去思考虚无缥缈的友谊还有同学的排斥,为了避免被分出去,我开始废寝忘食的学习。或许,当时我能用尽全力学习也依赖她对我的保护,有她在就没有人敢说难听的话,敢在我的桌子上倒胶水之类。因为经常熬夜和上火,经常流鼻血。她就开始帮我找水和凉毛巾,帮我止血。这些淡淡的温暖我都记得。只是对和她重新开始的友谊不再抱有幻想。
初二期末分班,她被分出去了。当她背起书包从我身边走过时候,她对我说:“再见!”轻描淡写的两个字,扯痛了我的心。再见,我不敢问她,我还能不能做她的朋友,还是,她做了这么久我的同桌,不过是为了给这份友谊来一个不着边际的结尾。走的时候她用信纸折了一颗心给我,放到我手中时候又拿走,说:“我不给你我的心。”我只是笑笑,问她:“小时候我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很闷,有点不爱说话。”她说:“没有啊!就是蔫了吧唧的。”其实我是想问,我还可不可以做你的朋友,我记得有一天她对我说,说很想回到五年前,忽然意识到那些快乐的时光她都记得。这个人,我假装没心没肺,其实我全都在意。
十几年后,当我终于明白,我也可以学会像当年她待我好一样的待她好的时候,她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里。终成了我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我明白的太迟了。
中考的时候她回来过,在那些簇拥着围着她的一群人里,我远远的望着她,躲在班级的角落里。不敢去找她,我怕我承载不起那份友谊。我也怕自己没有能力把这份友谊维持太久。只要远远的望着她就够了,看她越来越漂亮,看她扎起了高高的马尾,看她后来有了男朋友。看她离开故乡去外地上学,她的朋友送给她可爱的流氓兔,对她说舍不得她走。而我又是什么,是朋友吗?
再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大概是没有勇气吧!不敢问她,我是你的朋友吗?你真的觉得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现在二十几岁了,在没有她的城市,还在思念她,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起过我,那么多朋友,估摸把我忘了吧。小时候的事情谁能记得清呢!也是,现在连她的模样都忘记了呢,就是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这个给我整个童年增添色彩的女孩子。你在哪里啊!我真的好想你啊!
谨以此文缅怀那个不知忧愁的童年,还有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