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把沉默称之为长大。”
“这并不是真正的成熟。”
——题记
室友换上白色衬衫和黑色西服,套上棕色的羽绒服,出门的那一刻,她说“我去面试了”,我笑着说加油。那一刻,我感觉室友“长大”了——学着大人模样画着精致的妆容,标准的格子间装扮,就差一个工牌。
参加工作的那年没觉得长大,打官司的时候也没觉得长大,直到朋友圈再也没有掐点秀恩爱的情侣照,身边人逐渐交了答卷,搁置很久的旅游地好像不去也不无所谓,爸爸的后脑勺有了白发,给妈妈按摩的时候戳中她瘦削的肩胛骨,曾经在村里到处撒野的小孩都比我高出一个脑袋,还有镜子里笑起来并不青涩的眉目,我逐渐感知到时间的狠。
有人说,小时候不懂爸妈为什么不爱吃零食。
有人说,终于到了对零食无感的年纪,岁月催人老。
有人说,走进超市会不由自主地走进蔬果区,妈妈选菜的声音从记忆深处传来。
有人说,带爸妈去体检,他们像孩子一样紧紧跟着我,成了爸妈可以依赖的小大人了。
朋友圈是记录生活光亮面的相册,真实的生活远在镜头之外。毕业的这几年,我过得不轻松。
只身一人来到举目无亲的城市,上班日的行迹成了“单位——出租屋”两点一线的双向轨道,模式化的生活让我无所适从,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喊叫:以后的四十年都要这样过吗。
人生的很多“第一次”向我展开,有时候是鲜花,有时候是火把,更多的时候是白开水。我接受,但不快乐。我是一个贪婪的人,贪婪地想要每时每刻都是开心的,常常达不到要求,内心总是空缺的。
半路我弯道超车,回到我以为的“乐园”,现实生活不如美化的回忆。我总是在追悼快乐的过去,快乐的四年生活,用四年的时间缅怀,记忆褪色,看到旧照的时候也会恍惚。曾经说好一辈子的三人行陌生成出厂模式,第一眼心动的人只剩下交易,动物世界里情感没有永恒。
我对时间的感知是混沌的,我经常是疲惫的,坐上车就开始睡觉,睡醒之后恍惚上班要迟到了。我时常被“别人”带走,一句话、一个视频,别人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把自己弄得成了“四不像”人具——“我”不见了。
等大脑清醒的时候,我的行动力就像写作时爆发的灵感,沉浸在事情完成的快乐中。可是,这样的日子是不多的。
在困顿之际,一个念头不断冒出:是哪一步走错了。
今年过年有一个很深的感触:很多人远远地看,并没有变化,走进后便看到了岁月不饶人。小时候,我们对某些人的印象源于爸妈的闲谈,我们从带有主观色彩和利益纠葛的对话中去判定从未接触过的大人,这并不可客观。
当对话逐渐繁衍,我会回到出发点,固守自己想要的答案;我不再参与人性评价,是不重要,也是因为人性的复杂,永远不要从别人口中去认识一个人。高中刚分班时,一个女生吸引了我的注意,上课睡觉经常被老师扔粉笔提醒,独来独往,长发挡住了整张脸,有种女版的“金毛狮王”的感觉,很喜欢生物课,每次下课都会追着老师问问题。很多人会用“古怪”形容她,和她同桌后,偏见被一点点瓦解——她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女孩,抱着书是因为有安全感,睡觉是因为熄灯后做卷子,随身带着面包可以喂养流浪的动物,经常给前同桌带零食对方却不给钱。
真正的长大,是接纳。接纳和“随大流”不同的人,接纳事与愿违,接纳“读了几年书就能手握免死金牌”幻想的破灭。
前天,看到阿城写的手账,她说公司准备让她多带两个班,这让本来身兼多职的她又多了很多任务。得知结果的时候,她没有愤怒,反而平静地接受了安排,在之后第一次接班中做得很好,甚至下班后破天荒地剪了一路视频。
长大的感觉是一瞬间,是量变之后的质变。我很坚持大家从高中开始创造,没有技巧的文字是最珍贵的纪实。十八岁的时候我会写出“梧桐树下,少年心事就像飘坠的落叶”,二十六的我打出“少年”二字略感迟钝。以前不懂大人为什么都喜欢看年轻的孩子,回家翻看之前的文章想起旧时光,还是觉得很美好。年轻的时候,连吃饭都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我会不停地走,走出门,用触感去抚摸和记录春夏秋冬,去感知温热和真实,眼睛看到的不会忘。
2025年2月28日
北京 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