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药是个费时费事的事,文火慢熬,耗时出精华。
熬和煮不同,除了门口火锅店的“锅中煮沉浮,自成一品”外,煮更加的有烟火气,平时做饭会说煮饭,就像宫崎骏动画里的家庭主妇或是某个有大智慧的老婆婆,把各种食材放到一个锅里,然后拿着把铲子搅啊搅,最后撒点胡椒,这个过程会让人联想到煮。熬则不同,除了熬药,还有熬粥,都是需要耗时,耐心,和不急不躁。
比起熬药的平淡,武侠小说里有种熬叫熬鹰。熬鹰是训练猎鹰的传统方式。用白话来解释,就是不让猎鹰睡觉,熬着它,使它困乏。因为鹰的习性凶猛,刚捉回来后不让鹰睡觉,一连几天,鹰的野性就被消磨。真正的熬鹰非常残忍,是真正的人与鹰的意志较量。双方一致僵持着,不给鹰吃喝,不让其睡觉,直至鹰的意志被彻底击垮。过程中的较量与艰辛可想而知,《羞羞的铁拳里》也有短暂的熬鹰镜头,虽是喜剧小片段,亦可管中窥豹,知其艰难,连鹰都能熬的过,何况人乎?
相比于熬鹰这种比较生僻的字眼,日常生活中,人们赋予了熬另外一个脍炙人口的俗语——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这个熬,不仅仅是身份的变化地位的晋升,更主要的,是一分涵养和功力,是历经大风大浪后的云淡风轻,是遭受沧桑巨变后的宠辱不惊,是上可执国理政积极推行汉政的大辽太后萧燕燕,也是下可养老育娃游走在职场得心应手的普通女子,双手擦把土就可搬砖,换身衣服站在人群就是super star。熬,不仅是与时间的较量,也是与自我的较量,更是一场修炼。
熬到功成名就的不止女人,还有男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司马懿了,战场上打不过诸葛亮,可他勤练五禽戏,修身养性,最终熬死了诸葛亮,不仅如此,他还熬死了忌惮他的曹操,贬谪他的曹丕,想致他于死地又离不开他的曹叡,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然这份智计无双,这份忍辱负重,远比熬成婆要来的惊心动魄,来的曲折艰难。
神思遐游间,锅里咕嘟嘟的水已经熬成了苦涩难名的药,望着这碗黄汤,我皱着眉头又在想,熬成的东西也不一定就是受欢迎的,无论被迫与自愿,他们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