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说道,因为无法面对人世间与内心的巨大落差,他选择了滑稽,也就是表演逗乐。他背井离乡寄居在远方亲戚家上学读书,这个遥远的地方让他松了一口气,那时的他已经熟练掌握了逗乐的精髓和妙义:
“哗众取宠不再像以前那样需要吃苦受累了。一般来说,在亲人和外人,故乡和他乡之间存在着不可避免的演技的难易之分吧。……对演员来说,最难施展演技的地方,其实是故乡的剧场,尤其是七大姑八大姨全都围坐一堂的时候,再有名的演员,想必也无从披露自己的高潮演技吧。”
看到这里,我竟想起每年拜年的时候,其实我是极其讨厌拜年这项活动的,无趣而又仪式。我不是一个在亲戚堆里长大的小孩,所以对于我来说,看着自己的同辈都在说笑打闹,我却无从下手,心中的尴尬让我无处可逃。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陪笑的装饰品,矗立在那里,默默地吸收着远处某位亲戚对你发出的评价。我们之间有着深深的隔阂感,这种隔阂着实让我感到怪异,一方面血缘关系血浓于水,另一方面,我们对对方却无从理解。然而人在面对这种情况下,都会随意地凭着自己的智商对对方进行猜测,然后加以评价。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们莫名其妙的话语,但是在仪式上,我又要谦虚地恭维着,着实让人痛苦。
男主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他感受到与女人相处的难处,女人总是让他一头雾水:
“女人有时主动靠过来,却又悄悄离开。女人在旁人面前鄙视我,对我恶言相加,可没人的时候却紧紧抱住我。看到女人沉沉入睡,好像死了一般,我总觉得女人是为了入眠才活着的。……
比起男人,女人更容易被逗乐。我像个小丑似的在人前演戏,男人通常不会一直哈哈大笑。……女人似乎不知道适可而止四个字,总是没完没了地让我逗乐,我则每每顺从地答应她们无休无止的请求,直到自己精疲力尽为止。……看来,女人对快乐更贪心。”
我竟觉得这里他对女人的评价竟有了歧视的意味,也许在他心里,女人是比男人更神经质,或者更麻烦琐碎的动物,我甚至看到了他骨子里对女人的轻视。
“不过,我至少凭着幼年的经验知道,碰到女人突然哭起来,只要让她吃些发甜的东西,她就会马上破涕为笑。”
但我又不得不承认女人与男人的不同,女人更感性,而男人更耿直。而我从小也发现了女人更爱发笑这个特点,是因为女人的内心更简单,更单纯吗?好像又不是,我反而认为男人总是装成一副很有担当的样子,但其实内心就是一个单纯脆弱的小男孩,相比之下女人的内心反而更成熟,更沉着。所以说,是因为女人更善于伪装自己吗?还是这个社会男女的角色分工本就如此?男人负责赚钱养家,女人负责陪笑?这个问题我不知如何解答。
在结识了竹一这位朋友之后,他开始学起了画画,画风自然是围绕着那时候盛行的西方印象派,对于画家他是这样描述的:
“这群画家,被一种名叫‘人’的怪物伤害,恐吓,最终,他们开始相信自己幻影,并在白昼中看见了活生生的妖怪。他们并没有用滑稽的方式将其一笔带过,而是努力表现出眼之所见的真实状态。正如竹一所说,他们是勇敢地描绘出了‘妖怪的画’。”
这是我所看过对于画家最贴切的形容了,因为我本身也对绘画和艺术略有研究,认为绘画艺术就是画家本身以其超强的洞察力和超高的绘画艺术,把自己心中所想的印象表达出来。画家往往能看出外行人所看不到的形象,但是他们又不敢直接地表达出来,担心被外人不理解,甚至批评鄙视,于是他们寻找了绘画这种方式表现出来,反而又受到了外人的赞赏。每个画家的内心都是极其丰富却又极其矛盾的,他们就像懦弱的小孩,心怀巨像却不敢向外人展示,稍有不慎就会被当成异类。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内心世界,是极其需要勇气的。在这一方面,我是再也认同不过了。
在学校里,男主开始了他的宿舍集体生活,但是很快地,他感到无所适从,并逐渐产生了厌恶感:
“可我马上又对那里的不洁和粗俗哑然了,根本再无心娱乐他人。……什么‘青春的激动’或‘年轻人的自豪’,我听了就不寒而栗。那种所谓的‘高校精神’,在我身上全然是行不通的。教室和宿舍在我看来不过是扭曲的性欲的垃圾堆,自己那几近完美的演技,在那儿毫无大显身手之处。”
前文就给大家分析到,他是在没有爱和关怀的环境下长大的,他是个缺爱的孩子,自然地,他也处理好学校里的人际关系,因为他从不关心别人,所以也不会有别人关心他。人际关系对于他来说是冷漠而无趣的,自然不能理解所谓的集体精神了,学校里根本给不了他情怀与牵挂。
这让我开始反观当今社会变得日渐冷漠的人际关系,尤其是有了智能手机的插足,仿佛所有的人际交往活动都交由社交网络进行了,人们不再关心自己眼前的东西。心中越是冷漠,嘴上越是恭维,开口都漂亮的客套话,内心却对对方毫不了解,越是不了解,就越恭维,这是一个死循环,人生就越来越像演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