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城市太拥挤,我只想拥抱你
又到晚秋,她和Z君已经有整整一年没有见面了。曾经年少轻狂炽热的感情也好都好好收藏心底了 。她不再是那个穿着白色棉布裙子 ,一双匡威走一夏的少女 。不过仍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
故事一页页翻,终于翻到开始的时候,她叫蔷。每年夏天都少不了汽水,少不了毕业,少不了心照不宣的散伙饭,那一年却少不了她的告白。蔷在学校像一个高傲的天鹅,一个成绩优异长相又出众的女孩。蔷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姑娘,在那个情书纷飞的时候,眼里只有她的大学梦,在好多女生看张爱玲安妮宝贝郭敬明的时候,蔷一本史记已经翻了几遍了,她自称自己要跟别人活得不一样,的确从大学录取通知书就能看得出来了。不出意料的她考去了X大。那个暑假蔷自知自己目标已经达到,下一目标在她心里已经开始酝酿了,同样是同学好多人都有了几次的恋爱经验,而她从前一直不屑做的事情,现在随着闲下来的时间她开始动摇了,她再怎么理性可也还是一个18岁的女孩。
毕业典礼后吃散伙饭时她看着桌上的可乐,想起林夕的词:“永不不开封的汽水,让我抱在怀里吻下去。”她已经决意要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那天晚上一个班同学都在KTV,有麦霸在前面唱五月天的如烟:“十七岁那一年,吻过他的脸,就以为能和他永远。”班上女生喝的啤酒却也有都点动容,她在KTV闷热的角落看着他,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她看过很多次,考试时、打水时、读书时、做操时、他趴在桌子上睡觉时,之所以他给她的印象深刻大概是刚开学时,他一米八八的个子就那样飘进教室坐到她前面然后挡了一个学期她看黑板。他人很有趣,有一次她数学考了第二,有一道老师讲过的原题做错了,在老师一节晚自习的数落下,放学了直到教学楼人都快走光了她都还没走。他翘了晚自习去打球,上来时看到班里只有她一个人,走到她身后喊了一声吓她,她面无表情的转头,桌上是一团团草稿纸,他展开看见一道题的解法她抄了密密麻麻几张草稿纸,还在不停的抄,他觉得奇怪就问她为什么要抄,她没有回答只是拿起笔沙沙的抄。他坐到她旁边也开始沙沙的抄,一遍一遍,直到他把那道题抄到第十遍的时候她忍不住笑了,问他干嘛要学她,他认真的说看她抄肯定是下次考试要考的题目。那天晚上她跟他同路回家,她第一次发现城市的夜晚有一颗明亮的星星。
就在她走神时,他已经走到前面开始唱歌了,唱的陈奕迅的不如不见,粤语歌缓慢的流淌,打击着她的心房。他高中时一直没有女朋友,虽然经常有女生找理由接近他。其实他们并不熟,对于平时高冷寡言的她,还是在球场耍帅的他,本来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她成绩优异从没注意过排名在后面的他。不过她想,要找一个认真的人,嗯对,她在心里再次确认了一下。在他唱完之后,她坐到了他旁边,幽暗的角落,她似乎可以感觉到自己鼻尖有细密的汗珠,然后她定定的盯着他黑色的瞳孔,他没说话,像是有点疲倦似的,沉默的喝着水,她开口了,趁其他人疯狂唱红日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吧。”没有过渡,没有结尾,没有语气,没有疑问,没有人注意到角落的他们。她早就想好,如果她开口的话,凭着她的条件,他是一定不会拒绝的她的。后来也正是她内心的这种肯定让他们隔开。
那天晚上之后,他们在一起了。一个暑假的放肆玩乐,她感觉自己以前缺失的东西在一点点找回。她从前只穿单调的白衬衣牛仔裤,跟他在一起后,知道他喜欢长裙摇曳的女孩,开始穿各种裙子,马尾巴散下来长长头发的铺满她的背。她喜欢他的指尖把她的黑发缠绕,也喜欢他在黑暗时给她的手,更喜欢他第一次偷偷吻她时的感觉。他们牵手看夕阳,又看日出。整整两个月了,她要开学了。他没考上她的学校。
她计划好暑假过后就分手,因为她知道她还有更长的远方,她最终不要困于感情,她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感觉胜过喜欢他。她为自己人生做了完美的计划,也确定他和未来的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可以说她就是一步步按自己计划来的没有一步差池。
可是没到她开学时,他却提前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那是一天早晨他没有说早安,中午时她打电话给他,机械的女声重复着:“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她一天都懵懵的,整整一个礼拜,她不停的打电话,即使根本没有用。她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她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她经常半夜把枕巾都哭湿了,她突然意识到,他远比自己想象中要重要。又一个礼拜过去,他仍是没有讯息。
重庆森林里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每一个东西上面都有个日子,秋刀鱼会过期,肉酱也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她想,也许是他们两个只是彼此青春时代的替代品,过期了也就不复存在了。他好像一个暑假过去,变成了她青春的句点。她收拾行李,不再想他,开始准备开学,她从北方考到了南方城市。起飞时是北方的秋天,下着缠绵秋雨,她的飞机晚点了,坐在候机厅,她打开手机删掉了他的联系方式,删掉短信,删掉她为他发过的微博,删掉了偷拍他的照片。上了飞机雨下的更大了,机翼上雨水声噼里啪啦,她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落。飞机就那样毫无征兆升入云层,没有雨声了,只有云层的宁静。她睁眼看下面,好像刚才的雨只是幻象,她知道一切结束了。
南方天气晴朗,她抱着书本奔走在教室图书馆,偶尔看到前面长得高大的男生还是会恍惚。可是即使南方再温暖,这城市也终究是陌生的。
又一年暑假了,她去了很多地方,在洱海,在大理,在古城,在乌镇。她努力要一个不一样的自己。记得他曾说过,希望她不要总是做一个高冷女王,做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是最好的。她在夜晚高山看星空的时候,想起他们高中那次并肩同行她发现的一颗星星。
再次开学,她已经大二了,依旧成绩优异而寡言。在这陌生的南方城市,她还会抱怨夏天的漫长。直到新生报到时她看到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背影,然后是侧脸,她感到整个世界静了,静了,静到只有她急促的呼吸,他嘴角上扬,她闭上眼再次睁开,他的手臂已经环绕住她,他依旧高大而挺拔,散发着让她安心的味道,她努力踮起脚尖想看清楚,听到他说:这城市太拥挤,我只想拥抱你。”“然后再也不分开”,她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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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在南方的北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