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妈妈的第五年,我终于敢说,不爱孩子

凌晨三点十七分,我又一次在婴儿的啼哭声中惊醒。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屋里只有小夜灯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我机械地抱起哭闹的孩子,熟练地拍着孩子的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

安抚完孩子,我在朋友圈里看到大学室友在自由女神的合影,她们穿着利落的职业装,笑容明亮得刺眼。我低头看着怀里这个完全依赖我生存的小生命,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委屈。因为孩子,打破了我原有一切的生活规划。可是一旦生命诞生,却又不得不负责。

第一年的记忆是碎片化的。溢奶的尴尬,产后撕裂的疼痛,丈夫加班晚归时独自哄睡的绝望。我像所有新手妈妈一样,忙着家务,忙着带娃,忙着没有时间收拾自己。

可镜头拍不到的是,有多少次我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自己也跟着无声流泪;有多少个深夜,我盯着天花板,幻想着夺门而出,去呼吸一口不带奶腥味的空气。

那时候我不敢承认,在"母亲"这个神圣的头衔下,藏着多少不堪的念头。

第二年是最难熬的。孩子会爬了,会扶着家具站起来了,我的世界缩小到客厅的方寸之地。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弯腰捡玩具、擦地板、追在孩子身后防止他磕碰。我的腰椎开始隐隐作痛,手腕得了腱鞘炎,连拧毛巾都使不上力。

最可怕的是,我开始忘记自己的名字。在小区遛弯时,其他妈妈都叫我"子翊妈妈";去母婴店,去游乐场,大家都是称呼:这位妈妈,就连丈夫回家,第一句话也是"宝宝今天怎么样"。

某个午后,孩子终于睡着了。我站在浴室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头发蓬乱、脸色蜡黄的女人,突然想不起来上一次为自己打扮是什么时候。我翻出结婚前的口红,颤抖着涂在干裂的嘴唇上,却哭花了整张脸。

第三年春天的一个下午,孩子把刚煮好的燕麦粥打翻在我刚擦干净的地板上。黏稠的粥顺着瓷砖缝隙流淌,像一条蜿蜒的小河。我突然失控地尖叫起来,声音大得把孩子吓哭了。

在震耳欲聋的哭声中,我跌坐在粥渍里,第一次允许那个禁忌的念头浮出水面:也许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这个孩子。

这个认知让我浑身发抖。窗外春光正好,玉兰花开得没心没肺,而我像个拙劣的演员,终于撑不住"完美母亲"的戏码。

第四年,孩子上幼儿园了。我终于有了一些属于自己的时间,却发现自己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茫然无措。朋友们在职场上风生水起,而我连一份像样的简历都拿不出手。

我开始疯狂地报各种线上课程,试图证明自己还有价值。可每当孩子放学回家,扑进我怀里喊"妈妈"时,那些雄心壮志又像阳光下的泡沫,一碰就碎。

我们到底是爱孩子,还是爱那个被孩子需要的自己?这个问题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第五年的母亲节,孩子从幼儿园带回一张卡片,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妈妈我爱你"。我抱着他小小的身体,闻着他头发上阳光的味道,突然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

爱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承认有时候"不爱",恰恰证明了爱的真实。就像四季轮回,草木有枯荣;真正的母爱,也允许有冬天。

现在的我,终于可以坦然地说:在某些时刻,我不爱我的孩子。但这不妨碍我在其他无数个时刻,选择继续爱他。

这种爱不再是出于本能的母性,而是清醒的选择;不再是牺牲自我的捆绑,而是两个独立灵魂的相互成全。也许,这才是爱的本质——在看见自己之后,才能真正看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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