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的中秋,兔子她妈摸着即将临盆的肚子千万遍的感慨,“千万别出生,小子,中秋出生咋好,中秋出生的男穷女丑”。一家人忐忑不安,希望是个男孩,希望过了中秋再破壳。
希望总是希望,有希望就有绝望,首先我兔子光明正大的来到了世界,其次让大家大失所望,我是个女孩,在者老天再怎么着也是公平的,圆了大家后一个愿望,我是过了农历8月16日凌晨16分16秒出生哇哇坠地。是的,这就我,兔子,一个平凡的女生一个平凡的人生却不断瞎折腾的人生。
对的,这就是我的出生,带着大家的期望也带来了失望的我。用兔奶奶的话说,为什么我不是个男孩?用兔老妈的话说,为什么她还要再生?用兔子我的话说,为什么不能让我2000年后再出生。对于88年的龙一代,我们有着太多的压力太多的茫然,太多的不知所措,当然我们也有着不断折腾的本事。
如今28岁的我,早已不记得遥远的小时候的事情,所有关于幼儿园大班前的回忆都是听来的。听说小时候的我超级能哭,哭声惊天动地泣鬼神:奶奶说,你知道你还没上大班之前的某一天,在小区哭天喊地,惊动了下午要上班的邻居们,邻居有个女人,站在小区楼道下破口大骂,骂谁家的野孩子这么没教养,大中午的让不让人休息,骂谁家的大人这么没素质不会管教自家小孩,骂知不知道大家下午还要上班现在在午休…我呢,小时候在市里头成长,到了12岁跟爸妈回了镇子里。听说后来我可亲可敬的老妈,把我拉到了旁边的篮球场暴打了一顿,我的哭声更是惊天动地的,听说小区的人们都觉得我是个哭神,一哭就难以止住。
姐姐说,你知道小时候我有多照顾你吗,我深表示不记得了,原谅我小时候的记忆缺失。听说小时候南方的城市好不容易能飘个小雪,结个霜,楼前平房的屋檐下难得挂起了一串串晶莹剔透冰凌,我的记忆中,真的好像就只有那一年下过雪,福建的冬天过得像秋天。那一年,听说我忽然变得很听话,待在家里不再到处疯跑,姐姐说以为我被冻傻了,整整一个冬天都没说几句话,说实话我不记得了。听说我说的为数不多的话里有这么一句:我说我想摸屋檐下的冰凌,可是我怕冷,我说我想尝尝屋檐下的冰凌,可是我够不着。姐姐说那一年冬天的我不像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灵魂被冰封了,因为整个儿童时期没见我不折腾不闯祸这么安静,准时把大家吓坏了,可我一丁点印象也没有。姐姐说,当时的她也很小个子,虽然比我大两岁,可个子比我矮一截,这个确实是,现在也是如此。但那时候的她怕我真的被冰封了,被冻傻了,以后不折腾了,怕整个儿童时期没了乐趣,现在听来我觉得她是后来想的,那时候的她哪里会想这么多,但是姐姐的这份心意是真的,因为她是姐姐。所以她就瞒着所有人,大晚上的跑出去,给我弄会了好几根冰凌,晶莹剔透的,真的好美好美,也很甜。至今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弄到的,对于小时候的我们,这么高的屋檐,这么小的我们,我只听妈妈说,那一晚,以为姐姐丢了,大家疯了一样出去寻,只有我一人安心在被窝里睡觉,那时候我才三岁,懂啥,因此不能怪我,是不是。寻回了姐姐,妈妈说,姐姐打死也不说干嘛去了,打死也不说是为了我那几个冰凌,直到妈妈偷偷看到了姐姐把我叫醒,亲手把冰凌交给了我,我的没心没肺的欢呼声,叫喊声,把姐姐乐了,五岁的她,不记得屁股上的疼痛,只记得三岁的妹妹想吃想看冰凌。妈妈说冰凌是解冰封的钥匙,姐姐是那个帮我解封印之人,五岁姐姐和三岁的我,那一天三更半夜,两个娃手牵手坐在屋檐下,舔着冰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妈妈说,背后看着我两,她哭了。我也不知道她哭什么,至今妈妈也没告诉我。
弟弟说,兔子,你知道你小时候有多坏吗,全家只有你敢跟我打架,你敢跟男孩子打架,你敢在大人面前指着欺负我们的大男孩指责他们,你敢举报小偷,你敢把小卖部多找的钱还回去。弟弟说,小时候打架的时候,真没敢把我当成女孩子,除了力气小点,都很男生。忘说了,我这个弟弟比我小6岁,94年生,那是我们老兔家一心要生男孩传宗接代的后果。弟弟说那一年姐姐10岁,我8岁,他2岁,我们三个小朋友每天跟踪爷爷,因为我们怀疑他背着奶奶喜欢了菜市场卖菜的扎着两头辫子的女人。事情却有,但是弟弟也只是听来的,因为他才两岁,直到啥,能参与到这次行动来,完全是因为爸妈把照顾弟弟的责任交给了我和姐姐,我们两才不得带上这个拖油瓶。弟弟又说,每天爷爷都会去晨跑,我们三就屁颠屁颠的跟着,跟侦探福尔摩斯一样,说句实话,其实只为了跟着爷爷去吃顿好的早餐,因为他早就发现了我们,估计等着我们,一起带我们去吃最爱的那家早餐店的豆浆油条包子。小时候的我们就是这样的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现在回想起来或是听家人讲起来,嘴角都会扬起幸福的微笑。只是物是人非,当年的小区已拆迁,高楼大厦建起,当年的为了上下午班而被我哭声吵醒的叔叔阿姨们早就下岗了,那厂在我中学时候就悄无声息的关了门。早就看穿我们三,依然每天带我们去吃早餐的爷爷也在2011年离开了我们,不然要是他知道我要写小时候的记忆肯定会有很多个爷爷说。人,总是在长大,在离去,在新生;时间,总是在一天天的流逝,一去不复返。
爸爸说,你呀,从小就野就瞎折腾,一天到晚在外面疯,不像姐姐懂事优雅,你呀,就应该是男孩子。是的,28年的生涯里,我坚信我原本应该是男儿生,肯定孟婆把我送错了桥造成了我有一颗男儿心。爸爸说,人吧,一小点,就敢离家出走,说要去外面闯荡,去看世界,爸爸说那一年我6岁,原因,很简单,太顽皮太爱哭被幼儿园老师甩了一巴掌,自此以后我就要去流浪,再也不想踏进幼儿园半步,虽然后面老师很诚恳的跟我爷爷奶奶和我道歉了,可是我依然记仇,我记得只有这位老师敢打我脸,我是女生,哭到我妈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她会揍我,但从来不敢打脸,只会上家法,用棍子打屁股。因此至今我都觉得我的脸有巴掌的印记,导致那一年的我每天去幼儿园都要大哭,在学校门口不肯进去,爸爸说,你整整哭了一个学期,把爷爷奶奶都要整哭了。我也委屈,幼儿园的我,爸妈都在厂里上班,把姐姐和我丢给了爷爷奶奶,那时候孩子们都有爸妈接送,只有我没有,内心的委屈又有谁知道,只有哭闹,才得以心安。爸爸说,哭就哭吧,当你哭了一个月之后发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你居然离家出走了,就奶奶留了张画,奶奶真心急坏了,也看不懂你画的涵义,现在想来,你的画应该要表达的意思是你讨厌学校讨厌那揍你的老师吧,因为画上就有一只似手非手的手,一个似人非人的人。你可知道,大家找你找的都疯了,以为你被拐卖了,爸妈请了假扣了多少工资,差点没把你爷爷奶奶急死。结果很晚很晚了,一个幼儿园的家长打电话给我们说你在他家,说那天刚好他加班,家里保姆不明白事情严重性,因为你两孩子串通,说双方爸妈交好,爸妈工作忙完后来接你。结果大家都急疯了,你却安心的在人家家里大吃大喝。那个家长好不容易从老师那里要到你爸爸的bb机号,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还跟我们谈条件,不要去幼儿园了,又被你妈爆揍了一顿屁股。爸爸说,从小到现在,都是你最能瞎折腾。
这就是我兔子瞎折腾的人生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