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阿秀，快来练一下，我感觉你这几天都不想练剑，怎么回事？你把风筝放一边！”王东对着一个七八岁小女孩大声说道。

“不嘛！师父，让我再玩一会，我就放一次！”

“你看现在有风吗？没有风，风筝怎么飞上天！”

“等等嘛，一会就有了！师父，你最好了。你就是我的风，有了你，我终究会飞上天！”

“小小年纪，别学拍马屁！是不是你流星叔叔教你的？你还记得一年前吗？我是怎么把你从黑衣人手下救走的吗？”

“好吧~_~！师父！……”小女孩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上的小花鞋，幽幽说道，“师父，我知道了！我全家都被人杀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要练好剑术，我要报仇！”

阿秀突然仰起头来，悲愤地望着师父王东，好像师父化成了厉鬼，她要打败这只厉鬼。只见她转过小小的身子，劈手把地上那把五尺长的分光剑，给拿了起来。

只见她咬着牙，一剑一剑地劈着，丝毫也不顾及什么章法与招式。大约过了一刻钟，小女孩劈累了，用手把长剑杵着地上，不停地喘气，眼角的泪水如雨般飘落，止都止不住。

王东不忍见她如此伤心，走上前用手抚她小小的脑袋说：“阿秀，不着急！慢慢来。这次怪师父，我们还是去放风筝吧？”

突然，阿秀抬起脑袋坚定地9望着王东说道：“师父，我不想放风筝了！我想学习飞上天了本领，我刚刚是太急了，我最近也有些懒了，我要耐心一点，我一定要学好师傅的逍遥剑法！”

“咦，小妮子怎么突然长大啦！我都有点不适应。你去年刚来的时候，天天找你古师伯要糖吃，我可是听说了！”王东揉着她小脑袋突然岔开话题说道。

“师父，你咋老是揪着我七岁的事情不放啊，古师伯可说了，不能老是捡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说，那样太小气！”

“好吧~_~，师父说不过你，接着说这个逍遥剑法，我觉得你可能20年都学不会啊！你师父我都学了10年。”

“师父，你十年能学会，我一定能学会。”阿秀无比自信地说道。

“那咱们开始学习吧！所谓逍遥剑法，剑意在逍遥，剑魂取随心，我们逍遥剑法从来没有固定招式，只有所心所欲。就好像你刚刚情绪激动之下，所劈斬的那些剑势，若是好好利用，也可以化为逍遥剑法。可是你刚刚被愤怒的情绪左右，没了机智，根本不往逍遥方面想。所以也就失去了灵魂！……”

“那如何控制情绪不崩溃呢？师父，倘若有一天，你不要阿秀了，阿秀肯定情绪奔溃呀！”

“这是什么话，悠云峰从不无缘无故驱逐弟子，你是我的大弟子，怎么可能把你驱逐呢？？你这叫杞人忧天！……”

“师父，我就打个比方嘛！您接着说。”

……  ……

                (贰)

十年后，宝塔山西侧，一座山庄突然鸡飞狗跳，鸡犬不宁。原来是一位女侠，骑着一头老虎，窜进了山庄。顿时山庄所有的家禽走兽，都吓得到处乱飞。

而山庄的主人乃是云贵省称霸一方的土匪段绝天，当年他把宝云山庄的段庄主一家给谋害了，自己侵占了这座庄园。正想对七岁的段秀敏下杀手的时候，正好被路过的王东瞧见。

王东看着土匪人多势众，抢了小女孩就跑，跑了两个时辰，才把段绝天他们甩掉。一问之下，才知道事情原委，小姑娘求他替父母报仇，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一辈子的大恩大德。

王东本想替民除害，可看到小女孩绝望的眼神，似乎给她报了仇，她就可以安然追随亲人而去了。他想了想，还是要给小女孩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于是他放过了段绝天一群人。

只是对着小女孩说：“阿秀啊！道人我也能力有限！你要么另寻高明，要么随我练武，将来练好了本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杀几个土匪还是很轻松的。我教的徒弟可都比我厉害多了！”

“真的吗？那我拜师啦！”小女孩说完话，立刻跪下来，给王东磕了十几个响头。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都红肿了。

…… ……

此时的少女段秀敏沉浸在往事当中，想起来悠云峰那个没正经的师父，嘴角就不自觉上扬，露出可爱的两个小酒窝。

庄主看着骑虎少女，心底直打鼓，只感觉这个少女有点眼熟，好像是曾经见过的故人一般。那眉间那眼角怎么感觉像是……啊，对了，前庄主的夫人柳林娟。

完了，完了，那个七岁的小女孩回来报仇了。我说当初那个死道人抢走这个小女孩干嘛？原来就等今日。段绝天想到了很多，他脸色突然一阵死灰，仿佛遇到了鬼一般，脸上再也没有丝毫血色。

近年来，段绝天更是荒废了武艺，不是喝酒就是吃肉，早把武艺丢到了天边去了。他的武艺估计退步到原来一半还不止。

别说打不赢年轻气盛的段秀敏，就是随便来个假把式混江湖的，兴许都能收拾他了。

他似乎知道今日必死，颤巍巍走到段秀敏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断地求道：“求您放过我，求求秀敏侄女放过我吧！当年是我猪油蒙了心，害了您一家人！……”

那只大老虎忽然一声惊吼，把院子里所有人都吓得瘫倒在地，段绝天更是屎尿齐流，以为她要驱虎吃了自己，说不出的惨状。

少女低着头，噙着泪光，也不知道她想干嘛。王东此时隐在屋梁上，正低头看着这一切，他倒不是担心徒弟的安危，他是担心阿秀突然没了目标和方向，又会陷入思想的混乱状态。

看着年迈的段绝天，仿佛随时都要入土一般，不知道是坏事做多，每晚睡不着，他竟然比一般的五十岁人要老很多，仿佛七老八十的老头。

倒是有两个儿子，正在一旁瑟瑟发抖，没有一点点丝毫男儿气概。阿秀心想，这个男人抢了山庄仍然是混得这么差。不用自己收拾，倘若这段绝天一死，这个山庄肯定也要完蛋。

她思考怎么处理这个事情，是把段绝天就地正法，还是留他一条狗命，让他自生自灭呢？

……  ……

              (叁)

千峰绝壁，悠云山顶，茅涧旁！

王东正对着云雾茫茫发呆，想着二十余年匆匆而过，好像一切和当初遇事故意外那天，也没啥分别。

事故发生后，让他遇到古天亮，并加入了悠云峰。十余年后，他又收了个调皮的女徒弟。别看徒弟年龄不大，一身武功尽得古天亮和王东真传。至于阿秀师祖，已经很多年不见回山了。

古天亮虽没有师父陪伴，却有妻儿和阿秀以及师弟陪伴，也让这祁连山悠云峰增添了许多生气。

今天是中秋佳节，疯丫头阿秀也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孩子大了，他王东可管不了她。

他就这么枯坐着，从日出坐到日落，从白霜坐到夜露。圆月当空，秋风瑟瑟，穿着单衣的王东，冥想岁月无穷！

突然，几声尖锐的笛音骤响，悠云峰的夜空被这笛音惊动了，闪现出绝美的风采。王东抬头望上夜空。竟然看到令他难忘的一幕，只见月亮之上，五彩斑斓处，有八个大字，写道：“风筝遇风 飞上天空”。

王东忽然想起前天阿秀和他说的话，阿秀说：“师父，中秋月夜，我给你放风筝呀！”当时王东没在意，好像提了一句，没风飞不上去。

没想到ta说的放风筝是另有其义，阿秀带着古天亮夫妇还有一个小女孩儿，笑颜如花地走到王东跟前，说道：“师父，我说没错吧！今夜，我要给你放风筝！你还记得10年前的春天吗？你说没风，风筝飞不上天，我说师父就是我的风，有了师父，我就能飞上天。师父，你刚刚看到了，我是不是飞上天啦！”

王东眼里隐隐含着泪花，没想到十年了，她还记得那句话啊！王东转过身说道：“你这丫头，是不是下山请人做鞭炮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说我钱柜的银子咋少了呢？原来被你偷偷拿去花了！”

“嘻嘻，花在哪里不都是花嘛！师父，您老人家啥时候给我找个师娘呀！您看师伯生的师妹多漂亮，笑笑师妹可乖了！”段秀敏说着话还去掐了一下小姑娘的脸蛋。

原来十多年后，古天亮生了一个女娃，竟然取名古怀笑，那不是明显怀念那只大黄狗嘛！王东老是拿这个取笑古天亮，古天亮也不反驳，这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自己怀念小时候那只叫笑笑的狗狗嘛！

婉婷抱着笑笑，一脸幸福，也没有了初遇王东古天亮时的稚嫩与俏皮之态，如今她都被笑笑小姑娘拷住了手脚，母性的形象却是越发光芒四射。

当风筝遇风，飞上天空，多么英勇！

—— ……——

黄思明顿首

辛丑年秋八月初十戌时许

2021.09.16星期四

白露二候第5天

白露三候曰：鸿雁来；玄鸟归；群鸟养羞。

白露节气，鸿和雁开始列队从北向南飞，燕子等候鸟，开始集体朝南迁徙，寻找过冬的乐土，百鸟开始储存干果以备过冬。羞者，珍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