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七雄并起-邹忌讽誎

田因齐在位时,自以为齐国国富兵强,见吴越都曾自称王爵,不甘于在吴越之下,自称齐王,为齐威王。魏侯见状,认为魏难道不如齐?于是也自称魏王。

齐威王即位后,每天沉迷酒色,喜欢音乐,不怎么注重国事。在位九年,韩,魏,鲁,赵都起兵讨伐,齐国边境上屡次战败。

一天。有一个士人,请守门的内侍求见齐威王,自称姓邹名忌,是齐国人,善于抚琴,听说齐王喜欢音乐,特来求见。齐威王召邹忌来见,赐邹忌坐在旁边,并让左右拿来好琴,驺忌将琴放在几上,抚着琴弦却不弹。

齐威王问,听说先生善于弹琴,寡人想听到最好的音乐,现在先生抚琴不弹,是不是琴不好?或是不想给寡人弹?驺忌放下琴,对齐威王正容说,臣所知道的,是琴理,像这样丝桐的声音,是乐工的事情,臣虽然知道,但不足以在大王面前献丑。

齐威王问,琴理怎么样?可以告诉寡人吗?驺忌说,琴,是用来禁止的意思,用它来禁止淫邪,使事物归于正。昔日伏羲制作琴,长三尺六寸六分,象征三百六十六天;宽六寸,象征着六合;前面宽后面窄,象征尊与卑;上面圆下面方,象征天圆地方;五弦,意为五行;大弦象征君主,小弦象征臣子。它的声音以缓急发出清音与浊音:浊音宽而且不松弛,表示君王之道;清音廉却不乱,表示臣子之道。一弦为宫,次为商,次为角,次为徵,次为羽。周文王,周武王各在上面加了一弦,文王加了文弦为少宫,武王加了武弦为少商;文弦武弦用来承接君臣之间的恩德。因此,琴理便象征君臣相得,政令和谐,治国之道,也是这样的。

齐威王说,先生既然知道琴理,必然精琴音,愿先生试弹一曲。驺忌说,臣以琴当作自己的事情,自然会研究琴音;大王以国事作为自己的事情,也需要审查国事啊。现在大王有国不治理,就像臣抚琴不弹一样啊。臣抚琴不弹,不能让大王满意;大王有国不治,恐怕不能让天下万民满意啊!

齐威王愕然道,先生用琴来誎寡人,寡人知道了。于是将驺忌留在右室。

第二天,驺忌沐浴一番来见齐威王,齐威王问驺忌国事,驺忌劝齐威王减少饮酒,远离美色,核查百官是否名副其实,辨别忠与佞,安息百姓,教习战术,经营霸业。齐威王十分高兴,拜驺忌为相国。

邹忌身高八尺,容貌十分艳丽,一天对着镜子,问妻子,我与城北徐公,谁更美?妻子笑道,你很美,徐公哪里比的上你。驺忌知道徐公是齐国美男子,又问妾,我与徐公谁美,妾说,徐公没有你美。第二天,有客人从外面来,驺忌与他交谈中,问客人,我与徐公谁美?客人说,徐公没有你美啊。

一天,徐公来访,邹忌看着徐公,见徐公十分俊美,自以为不如。对着镜子比较,差的更远。晚上睡觉时想道,我妻子说我美,是爱我,妾说我美,是畏惧我,客人说我美,是有求于我啊!


于是入朝来见齐威王,臣自知不如城北徐公俊美,臣的妻子爱臣,臣的妾惧臣,臣的客人有求于臣,都说臣比徐公美。现在齐国方圆千里,有一百二十城,大王的左右及妃嫔没有不爱大王的;朝庭大臣没有不畏惧大王的;四境之内没有不有求于大王的,由此看来,大王受蒙蔽很深了。

齐威王说,好。于是下令,群臣能当面说寡人之过的,受上赏;上书誎寡人的,受中赏,能在市中说寡人的不对,让寡人知道的,受下赏。令刚下,群臣进誎,门庭若市,数月后,偶尔有人进言,一年后,不再有人进言。 燕、赵、韩、魏,都派人向齐朝聘。

有一个辩士淳于髡,见驺忌轻松取得相印,心中不服,带着徒弟来见驺忌。淳于髡神情十分倨傲,直接占着上坐,对驺忌说,我有一个愚笨的想法,想在相国前面陈说,不知道可以吗?驺忌说,愿意一闻!

淳于髡说,儿子不离母亲,妇人不离丈夫。驺忌说,我受教了,不敢远离君上旁边。淳于髡又说,用棘木作为车轮,然后涂上猪油,就很滑了;如果放在方孔中就不能运转。驺忌说,我受教了,不敢不顺应人情。淳于髡又说,弓的骨干虽然用胶粘着,有时会分解;众流一起入海,自然会汇合。驺忌说,我受教了,不敢不亲附万民。淳于髡又说,狐裘虽然破了,不能用黄狗的皮来补。驺忌说,我受教了,我会选择贤能的人,不让不肖的人杂在其中。淳于髡又说,车毂不做好尺寸,不能做成车;琴琶如果不较准松紧,不能形成音律。驺忌说,我受教了,我会请求修整法令,监督奸吏。淳于髡不再说话,向驺忌再拜退去。

淳于髡出门,他的徒弟问道,夫子刚开始见相国时,为什么十分倨傲,离去时,为什么十分恭敬?淳于髡说,我用五类小事,相国随口应答,都能洞悉的的意思,这真的是人才啊,我有所不及。于是善于游说的人,听到驺忌的名声,都不敢来齐。

驺忌也用淳于髡的话,尽心治国。常常访问国中谁贤谁不肖。同朝的人,很多都极力夸赞东阿大夫贤能,然后贬即墨大夫。驺忌和齐威王说了,齐威王不经意间,问了左右,左右也都这么说。齐威王暗中让人观察两邑的治理情况,如实回报,然后降旨召东阿,即墨两大夫入朝。

即墨大夫先到,朝见齐威王,齐威王并不多言。左右十分惊讶,不知道缘故。不久,东阿大夫也到,齐威王召集群臣,准备对他们进行赏罚,左右私下猜测,都说,东阿大夫必然有赏,即墨大夫必然有祸!

众文武朝见完,齐威王召即墨大夫来前面,说,自从你在即墨做事,抵毁的话经常出现,我让人观察即墨,这里田野都开辟的很好,人民也十分富饶,官员没有余留的问题,这里十分安宁,原来你一直在用心治理,不肯在我左右献媚,所以才有人抵毁,你真是一个贤能的人啊!于是加封万家食邑。

齐威王又召来东阿大夫说,自从你守东阿,每天都有人说你好话,我让人察看东阿,却看到田野荒芜,人民吃不饱穿不暖。昔日赵兵前侵伐,你不去救援,却用大量的钱与金币贿赂我左右,以求得美名,不肖的人,没有比的上你的。东阿大夫顿首请罪,希望能改过,齐威王不听,让力士将他鼎镬。又召来左右经常说东阿大夫好话而抵毁即墨大夫的人,有数十人,齐威王责问道,你们在寡人左右,寡人将你们视作耳目,你们却私下接受贿赂,颠倒是非,欺骗寡人,有这样的臣子,要他有什么用?都拉去烹了!众人都哭着哀求,齐威王怒气不止,选择其中最亲信的十余人,一个个的烹杀。众人都吓的发抖。有诗说:

权归左右主人依,毁誉繇来倒是非。谁似烹阿封即墨,竟将公道颂齐威。

齐威王选择贤才更换郡守,让檀子篡守南城抵抗楚国,让田肹守高唐以抵抗赵国,黔夫守徐州以抵挡燕国。齐威王又让种首为司寇,田忌为司马,齐国大治,诸侯畏服。

齐威王将下邳封给驺忌说,能成就寡人志向的,是你啊!加封驺忌为成侯。驺忌谢恩,然后向齐威王奏道,昔日,齐桓公,晋文公,他们在五霸中最强盛,为什么这样呢,他们都以尊周室为名义啊!现在周室虽然衰微,但九鼎还在,大王不如往周,进行朝觐之礼。然后假借周王恩宠,威临诸侯,这样,齐桓公,晋文公的功业,不足不道了。

齐威王说,寡人已经自称为王,现在以王朝王,可以吗?驺忌说,称的意思,是表示比诸侯雄壮,并不是压制天子;如果在朝王时,暂时自称齐侯,天子必然高兴,然后宠爱大王。

齐威王十分高兴,命人准备礼物与车驾来周,朝见周天子,这时为周烈王六年。周王室十分微弱,诸侯许久不来朝聘,只有齐侯前来,周室上下欢呼鼓舞。周烈王搜取府库,赠送给齐侯。齐威王从周返齐,一路传扬天子恩宠,路上都歌颂齐威王贤德。

齐威王大合诸侯,楚、魏、韩、赵、燕五国,共推齐威王为盟主。只有秦国,地处偏僻的西方,与西戎交好,不通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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