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醒来,习惯地打开手机,发现“家群”里刚才一阵子聊得热火朝天。只得“爬楼梯”,逐步往上看。事由是由小年晚饭后我在群里一句“吃饭了吗”问候引起的。
小妹首先发话。她在乡里任职,平时工作很忙,顾不了家。昨天难得一大早驱车回老家,将90岁高龄的公公接到县城过年。但是老人家有不吃晚饭的可惯。妹夫值班,巡查禁放烟花爆竹去了。她自己抽空打扫卫生。所以她就没做年夜饭,吃了点零食糊弄过去了。她还说,下午在菜市场,听杀鸡的俩口子对话,说晚上回去吃方便面。最后,小妹大发感慨,说好怀念小时候的年味,尤其是老爸打炒米糖的情景。
这么一说,那情景仿佛如昨,历历在目。那时候,在老家侯家井,一家七口,姊妹五人,日子过得清贫,却不乏快乐。每逢过年,爸妈总要把年味弄得浓浓的。腊月里,置办年货是父亲的主要任务,其次是为乡亲们写春联。父亲虽然是教师,但多才多艺。炸圈子,做狮子头,打米糖……什么都会。腊月的某一个晚上,早早吃了晚饭,父亲就开始打米糖了。
父亲先收拾好堂屋心里的大八仙桌,然后就去厨房。首先是炒冻米,化山芋糖稀……一道道工序,有条不紊。我们姊妹几个在一旁也忙得不亦乐乎:捣锅灶生火啦,递工具啦,等着吃米糖啦。父亲用洗干净的抽屉做糖模,将拌好糖稀的冻米放到里面压平,筑紧,再倒出来,用刀切。做出来的米糖四方四块的,薄而脆,香且甜。吃起来,唇齿留香。往事如风,老父亲已作古快3年了。
大姐是老大,自幼懂事,吃苦耐劳。她自然回忆起当年帮老爸炸圆子的往事。过年讲究阖家团圆,幸福和美,少不了炸圆子,起吉利。尽管平日里生活清苦,过年时父亲还是想方设法炸些圆子,有糯米团子,肉圆子,鱼圆子,藕圆子,萝卜丝圆子,等等。炸圆子是细活,更少不了要人帮忙,大姐是当然的首选。我们则守在旁边,等着吃刚出锅的圆子尝鲜,尽管眼睛皮早已“打架”了。
三姐当年是“文青”,至今还改不了文艺味,回忆起来最煽情:“那时候才叫年味儿呢!将筷子沾上山芋糖稀,用舌头一点一点地舔,甜得都舍不得一口咽了。”读到这里,我仍不禁莞尔,心有戚戚焉。
爬完“楼梯”,再说我家今天的小年。自父亲去世后,平时老母亲一人过,由家政大姐陪侍。今天,做家政的许姐也开始放假回家过年了。所以,我今天索性将店门关了,清早就去把老母亲接到家里。上午就在家搞卫生。中午,妻子烧了个火锅,炒了几个菜,陪母亲吃饭。三人各坐一方。下午,午睡起来,妻子小憩,我陪老母亲在客厅沙发上烘电火桶。92岁的老妈在认真地打游戏(用平板电脑),玩得很开心。我难得浮生半日闲,边喝茶,边看许俊文先生的散文集。真的有“时光静好,一世安详”的幸福感。
因为老母亲有晚餐早的习惯(平常在下午4、5点钟),我就早早给她准备好晚饭(饭菜都是现成的),让她先吃了。我们得等女儿下班回来吃年饭。傍晚5点半,女儿回来了。拎着个公司发的年货礼盒(过年福利)进了门,乐得屁颠屁颠的。妻子将饭菜热了热,又是三人各一方,开吃年夜饭。边吃边聊,听女儿说单位里的趣事。我破天荒喝了一小盅白酒,——无酒不成席啊!也挺开心的。
一晃,二十四的小年就这样过去了。离大年就更近了。年味儿嘛,是有呢,还是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