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久天长

那天看完电影,一个声音在心腹深处轰鸣着,低沉绵长又具有力量。这部以计划生育为背景、与我的生活相去甚远的电影,是怎么带来强烈共鸣的呢?

《地久天长》讲述了在计划生育时代,一对失去独子的夫妻用三十年时间与儿子真正告别的故事。对我来说,这部电影并不在谈那个时代,而是借时代在谈人。一个人究竟可以如何面对困境?

有时候这个困境是大时代带来的。人像洪流中溺水的蚂蚁般无声地挣扎。有一个镜头是工厂开集体大会公布下岗人员名单,工人们有一个很长的镜头,他们穿着蓝色工服,面无表情地久久注视着镜头,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图片发自简书App

咏梅的名字被念出来了,就像其他人一样。镜头切换到她,她默默地掉了眼泪。因为计划生育孩子被强迫拿掉后,她躺在病床上知道自己因为手术出现事故以后不能再生育,默默地掉眼泪。她的老公春喜想保护老婆,有挣扎了一下,被其他人按住了。

电影的前半段,会看到里面的人儿们生命都是被按住的,他们会挣扎一下,但接着就范了。在这个层面上来说,人是不自由的。我们会被很多东西限制住。那么,时代变化了,他们可以变得自由了吗?并没有。

他们依然不断在经历失去。腹中孩子因为计划生育被打掉,独子星星溺水身亡,养子叛逆离去,婚姻经历危机。面对失去,他们是无力的。尝试过挣扎,但依然没有用。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无法挽回。

这几年我也在不断经历失去。亲人的离去,爱情的消逝,职业的变更,未来充满不确定性,有一段时间我躺在床上就在想,我明天会在哪里呢?我还会失去什么?

但人的力量就是在这种时候开始显现。咏梅和春喜,这两个跟我们一样平凡的人,在这么多不自由面前,他们显示了我们依然拥有自由。那就是面对与放下。

电影里有很多小细节都在描述逼仄的环境下,人可以面对。其中一个小细节是咏梅和春喜搬到了福建农村居住。有一次下雨,屋子里淹了水,两人进屋看到,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都没有使眼色,几乎同时开始收拾起来。

在对待大事上他们更是如此。他们的养子想要回来拿身份证离开他们。春喜去拿了,咏梅想要拉住春喜,春喜看着她说:我们还有什么是不可以面对的?咏梅放开了手。春喜拿了身份证,对养子说:感谢你像我们的星星,让我们开心。现在我把你的身份证还给你,你不是星星,你是周福。两个被生活强迫的人,给了这个孩子自由。另一件事,当年浩浩不断劝说星星下水玩,星星溺水。咏梅知道了,掉着眼泪,说的第一句话是,保护好浩浩。

有人说,他们怎么这么好,太不现实了。首先如果只听这些故事可能真的很不现实,但看电影的时候我相信了。一是很多小细节的铺陈,让他们走到这一步很真实,而且所有行为后面都是有很多复杂矛盾的情绪交织着的。我想说下咏梅的脸的变化,电影里给了很多长镜头。咏梅一直是淡淡的状态,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的表演,但却能传递出她状态的变化。一开始她眼神明亮




浩浩妈妈当年强制咏梅打胎,导致咏梅不能再生育。


浩浩妈一直背负着这些罪责,没有办法从里面逃脱出来。浩浩妈在去世前有个脸部的特写,整张脸充满了惊惶和悲伤。去世前,咏梅来到床前











虽然是以计划生育时代为背景,但我觉得它并不是关于时代的故事,而是关于人的故事。导演王小波说,这是一段生活。是啊,一段与我们每个人都相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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