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乌木
01、
午后阳光正好，朵朵白云在湛蓝色的天空下格外明亮，洛言明牵着女儿洛小川肉嘟嘟的小手，走在晒的发光的柏油马路上。
炙热的空气把洛小川的小脸烤的红扑扑的，她的另一只手里此刻正拿着冰棍儿往小嘴儿里面塞，洛言明一脸宠溺地看着这个贪吃的女儿。
“小馋猫，好吃吗？”洛言明的声音温柔。
洛小川奶声奶气地回答：“好吃！”
洛言明欣慰地一笑，五年前女儿洛小川出生，初为人父的洛言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时至今日，洛言明每每看着女儿俏皮的样子都能轻而易举的回想起她当年出生时候的场景。
对于这个女儿一家人都视为掌上明珠，当洛言明领着洛小川回到院子时，奶奶的脸上立马洋溢起笑容。
“我的大宝孙…”奶奶说着话嘴巴就凑过来连着亲了好几口洛小川被晒得通红的脸蛋，顺带着把洛小川搂入怀中。
洛言明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嘴巴上不老实的调侃着自己的母亲。
“当初也不知是谁重男轻女呦！“父亲拿起自己的茶壶悠然自得喝着茶。
奶奶被父亲说红了脸颊，扬起手作势就要打他。
“都当爹了还没有个正形儿，以后再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个话儿，我就拿鞋底子狠狠的抽你。”奶奶一脸严肃的呵斥着父亲，可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怒意。
父亲洛言明听到“鞋底子”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立刻收起，眼底浮现恐惧，看到这一幕的奶奶咧开嘴开怀大笑。
“奶奶最爱小川了，小川也最爱奶奶！”
洛小春嘟嘟着嘴奶声奶气地贴着奶奶的身体，
强调着奶奶在她心里的重要性。
“这个小人精儿，奶奶的心头肉呦！”
奶奶被洛小川的话哄的笑的合不拢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褶皱的脸也变得格外慈祥，她紧紧的抱住洛小川。
02、
生活自有它的轨迹，兜兜转转往复循环，有新事物的开始自然而然就有旧事物的消亡。
这一天空气低沉，大雨在空中躲藏了一天迟迟不肯落下。
洛言明从幼儿园接回女儿洛小川，刚走近院外就听到里面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洛言明牵着女儿洛小川的小手一前一后的踏进院子。
邻居张婶一脸焦急的走过来：“言明呀，你妈刚才晕倒了，被送到医院去了，你快去瞧瞧要不要紧！孩子别带去了，我帮你看着。”
洛言明一面神情紧张的说着“谢谢”，一面把女儿洛小川交给张婶。
看着父亲焦急的样子，洛小川瞪着大大的眼睛死死的抓住父亲的衣角不松手。
洛言明看着洛小川，一把抱起了她。
“张婶，不用麻烦了，我带小川一起去。”
洛言明说着就把洛小川放到了二八大杠上面，神色匆忙地赶往医院，天空中雷声大作，洛小川坐在横梁上死死地捂住耳朵。
洛小川的母亲方柔正在病房外面手足无措地徘徊等待，转头时看到急匆匆赶来的洛言明终于松了一口气，神色稍稍安定下来。
父亲洛言明在母亲方柔眼里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家里的天。
这个家里只要他在，她就安心。
“妈在里面做检查。”母亲方柔的声音因为焦虑而变得沙哑。
“嗯，怎么会突然间晕倒呢？”
“我…”
母亲方柔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病房的门被打开，奶奶被医生护士推出来，父亲一个箭步冲上前。
“妈，您怎么样了？”
父亲的声音里面充满了担心，但语气尽量保持平和温柔。
奶奶无力地摇摇头，洛小川安静地跟在母亲的身旁，看着这一切有些不明所以。
第二天午后奶奶吃完饭，阳光洒进病房格外温馨，医生拿着检查结果过来，把父亲单独叫了出去。
“老人的情况不太乐观，怕是没有多长时间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医生一脸严肃的通知父亲检查结果。
父亲身体一个趔趄，声音颤抖：“手术也不行吗？”
“希望不大。”医生一脸无奈的解释着。
“那也要试一试！”
父亲洛言明的眼里闪烁着光芒，如同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撒手。
病来如山倒，奶奶的心态也大不如前，每天都唉声叹气，因为疼痛时而扭曲的脸让人看了格外心疼。
“奶奶，你哪疼？小川给你揉揉。”
洛小川奶声奶气的关心让奶奶一下子红了眼。
“看到我的大宝孙，奶奶哪都不疼！”
手术进行得非常不顺利，“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我们真的无能为力了！”医生一脸的愧疚的看着父亲洛言明。
母亲方柔在一旁听闻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身体顿时瘫软，父亲颤抖着双手扶住母亲。
母亲方柔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父亲也是悲痛万分。
奶奶从手术室出来后的几天开始变的精神起来，心里想的都是她的病要好了。
奶奶拉着母亲方柔的手，略带感慨的说着：“等妈好了，妈就继续帮你们带孩子。”
“好。”
母亲方柔压低了声音回答，眼睛里面布满雾气，赶紧扭过头假装给奶奶倒水喝，顺便擦拭了眼角的泪水。
即使母亲悉心照料，也没能挽留下奶奶离去的步伐。
这一天，家里的亲戚都来到了医院，奶奶嘴里始终在鼓捣最后一口气不咽下去，按照老一辈人的说法，这是在留着最后一口气见最想见的人。
父亲洛言明站在病房外始终没有走进去的意思，频频伸头张望。
姑奶走过来，伸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苦口婆心的劝慰着：“言明呀，你知道你妈就等着见你最后一面呢？你舍得看她躺在那遭罪吗？”
“我不进去，我进去就没有妈了！”
父亲洛言明哭得如孩童般脆弱。
听闻此言，病房内外的亲戚都忍不住啜泣。
“去吧！”姑奶哽咽的硬拉着父亲闻言明向病房里面走来。
当父亲站在病床前面大声喊出“妈”这个字的时候，弥留之际的奶奶眼皮动了一下，眼角流下了泪水。
随着长长的一声“滴…”鸣声，奶奶告别了这些挚爱的亲戚离开了，病房内外悲痛不已，哭泣声震天动地。
03、
春秋冬夏，岁月如梭，时间抹平了伤痛，洛小川也早已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午后阳光明媚耀眼，洛小川独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玩手机，看到了一篇一个女孩怀念母亲的文章。
大致内容是讲，文章中女孩的母亲离世多年，她做梦，在梦中与母亲聊天说笑，醒来时却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心痛不已。
洛小川读完了文章，扭了扭鼻子，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晚上的时候洛小川做了一个相似的梦，洛小川梦见母亲去世了，哭湿了枕边，泪眼婆娑地醒来看到母亲酣睡在身旁，痴痴地傻笑起来，挪动了身体，紧紧的挨着母亲睡去。
04、
母亲方柔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洛小川对母亲倾注的关心自然更加多一些。
突然在这一天，洛小川发现父亲说话变得不清晰，全家人只当着嗓子疼医治了一个星期，却始终不见好。
洛小川心中预感不好，拉着父亲去医院仔细检查发现是有栓塞压住了语言神经。
“多长时间了？”
“半个月了。”
“这么长时间了，你看看这不都已经堵住了吗？赶紧住院溶栓！”
医生一脸责难的训斥着洛小川，洛小川如梦初醒，恐惧在瞬间爬满她的全身，双手冰冷紧握成拳的她呆站在原地紧紧咬着发白的嘴唇。
走在回家的路上，泪水肆意流淌在洛小川的脸上，她努力微笑，却始终也找不到对的弧度，笑的极为难看。
洛小川回想曾几何时帅气年轻的父亲而今早已两鬓斑白，眼角布满皱纹，黝黑的皮肤下一双眼睛已经凹陷下去，混浊的双眼布满红血丝，愧疚感在侵蚀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父亲开始打针吃药，在母亲的悉心照料下病情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口齿却始终不清晰。
这一次生病让洛小川从心底里意识到父母的衰老，让她深刻的明白成长的不期而至远没有她想象的遥远。
洛小川不在只为自己高兴而活着，她的眼里渐渐关心起父母。
早晨的时候为父亲准备早餐，每个月带着父亲母亲去外面吃一顿大餐，生活的规划与计划里面渐渐加入他们的身影……
何为孝？洛小川不敢轻下定义，她决心从身边的小事做起。
“哎呀，你能不能把水果洗洗在吃！”洛小川一脸嫌弃的怒吼着。
“我、我不吃了，行不行！”父亲洛言明口齿不清的反驳到。
换作以前，洛小川一定撂下一句话“爱吃不吃！”然后转身潇洒的进屋。
此时的她，一脸赔笑，语气温柔的说着：“爸，我错了，我去洗水果，你别生气哈！”
“这就对了！”
洛言明正襟危坐，俨然一副自己的地位得到了捍卫的样子。
“你是小孩儿呀，还得哄着你！”
洛小川一边洗水果一边宠溺的调侃着自己的父亲。
“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嘛！”
父亲洛言明一脸骄傲的说着。
家里阳光普照，洛小川感谢老天赋予她这些经历，在房间独坐时，她诚心的祈祷“只愿这一生得上天眷顾，幸运的活着！”
幸运的定义是什么？在洛小川看来就是父母健康安在。
05、路的尽头有你
午后的阳光一如往昔般明媚耀眼，柏油马路被晒的油光四起，燥热的空气焦灼着每个路人的心。
洛小川看到前方一位高高大大的男人牵着一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儿，一高一矮，耳畔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这个冰棒好甜呀，谢谢爸爸！”
洛小川看呆了，嘴里呢喃着，“爸、妈你们好好的，我就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