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风糖

晚自习回家，儿子进门第一句话：“妈妈，送您一个礼物。”说完在我面前蹦了几下。

“这是什么礼物呢？”我颇感疑惑，难道是要我看看，经过一天的考试，他现在还能活蹦乱跳。

儿子转过身背对我，神秘兮兮的凑近说：“妈妈你闻。”

“什么呀？”我嗅了嗅，隐约间似有淡淡的香味。

“妈妈，送你一树桂花香。”

哦，校园小操场边那几树桂花开了。

斟一盏茶，听他讲今晚的桂花香。

高中生的星期天，照例是要周考的。从上午开始，到晚上10:10分，铃声响起，语数外、理化生六科的轮番轰炸全部结束。

他晃晃疲惫的脖颈，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稍微伸展一下僵硬的胳膊，离开考场回教室。

走到二楼转角处，忽然觉得一股淡淡的香气被吸进鼻腔。四处看了看，想弄清香气从何而来，但被人流拥着只好走回教室。

放下考试工具和书，下楼回家。这学期新建的教学楼旁边是挺立的冬青树，默然不语，四季常绿。楼下花圃里的月季花毫不知季节的轮换，一如夏天时浓艳。

但两者都不是那香气的源头。

踏着月色，循着渺渺清香，走过科技楼、阅览室，一直走到体育楼的东南角，香气渐渐浓郁。借着路灯的橘黄色的微光，发现这里竟有好几颗碗口粗的桂树，芳香四溢。

夜晚看不真切，只觉千层翠绿间，点缀着万点淡黄，一阵微风吹过，沁人肺腑的香味片刻间融入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他扬手攀到一枝桂花，拽至眼前。那花开在树叶之间，金黄金黄，很细小，花瓣仅米粒般大。密密麻麻，一簇连着一簇，虽小如米粒，聚合在一起，清幽的香气传遍了整个校园。

一阵风吹过，树影婆娑，叶子相互撞击，发出沙沙的声音。更有一点两点的金黄，从枝头飘落，纷纷扬扬中，落在他的头上，衣服上。

“桂花留晚色，帘影淡秋光。

靡靡风还落，菲菲夜未央。”

凉风习习，对面艺术生的教室，不知谁在练习《秋日私语》，叮叮咚咚的声音如水般流淌过来。此刻，一天的紧张压抑被这缕缕清香，被这悠扬的琴声，被这舒爽的晚风一点点抹去。

终日坐在教室，俯首于书桌前，原来校园也有这么美好的秋的痕迹！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忽然想起以前也在外婆家见过桂花，准确的说，是见过桂花蜜。外婆是美食高手，尤其擅长面食，能把馒头做成小刺猬，小喜鹊，小金鱼的形状。

每到中秋节外婆会亲自动手蒸月饼，在面坯上铺一层桂花蜜，一层花生，一层芝麻，还会让在旁边观看的他尝一尝桂花的香甜。

那时的桂花蜜很甜，月饼也是甜甜的，小小的他趴在餐桌旁，看着外婆那神奇的双手，三两下变魔术般做出一条金鱼，一只喜鹊，那时外婆的头发还是黑色的。

可惜到了高中再不能像小学时，每周去外婆家，他好象有点想外婆了，要是外婆看到树上的桂花，也会如他这般高兴，说不定还会做出桂花蜜来。

天空的月亮比前几天又圆润了些，快到中秋了，外婆那香甜的大月饼是不是已在桌上，大家又可以在夜静轮圆之际，把酒赏桂。

很想把这一束清香带回家，忍不住跃起轻拍头顶的枝干，几朵桂花簌簌的落在他的身上，落在他衣服上的帽子里。

学校的熄灯预备铃响了，他没有骑车，缓缓而行，惟恐在风中遗失了这满身桂花香。

那个夜晚，一个少年，在校园返家5分钟的路途中，品味着生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