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3日,是你出生的日子,鲁迅。我在你生日的前一天,开始准备这封给你的信。(笑)吐槽一下,不喜23这个数字,它好素数。
1.初识
相逢如初见,回首一生未完。
问完人家的姓名,这是第一次相见。第二次见的时候,若是叫错,人家会笑着纠正你,可以后,你再也不会改过来,这个特殊的称呼也就只有你叫他,然后慢慢化为羁绊。
一段牢不可破的关系总是从叫错名字开始的。所以我习惯了不牢记他人的名字,我喜欢自己起。(笑)
隐隐约约记得你名字里有讯,便顺口叫出鲁迅,没想到便叫到了现在。
你也绞尽脑汁给我起了个秋刀鱼的名儿。
然后,你便慢慢走进我的生活中。
高二下学期,班里调成单人单座,你就是那时来到我的左边。
初见的印象很一般(别打我),一头短发,严谨扣上的衣领扣,常常是低头写着什么,课堂上从不多说话。刻板的印象之余,还是一个很无聊的人的样子。
说起来,你对我的最初印象,也是个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啊。(打平了,笑)
不想写数学题的一个课间,又见你沉默着书写。无聊地发慌于是伸脖子去看,你在写日记。
于是,敲了敲你的胳膊攀谈起来,你说很小的时候就习惯了写日记,我说,我也是欸。
那一段时间,来班级很早,就喜欢在早读还没开始的时候,给我的大鲸写信,往往是倾吐一些牢骚,还有梦境的幻想。
于是,你的心灵在我眼前,褪去了一层坚冰。
高中的日子,所有人只要挤到时间,就在疯狂地刷题或是聊天八卦,在最近的地方,能找到一个同样以文字倾诉心声的人,不是件幸福的事吗?
从此知道你不是一个无聊的人,你的眼中原来也有一片星辰大海斗转星移。两只孤独漂浮的灵魂轻轻走近对方心扉,低声絮语无第三人听到的秘密。
2.化身孤岛的鲸
你的衣衫破旧,歌声却温柔。
我们之间,不是在所有事情上都契合。比如,音乐。
你说,你可以一整晚躺着听歌,一下子就是几个小时。我惊讶不已,一首歌就几分钟的时间,你是要播放多少首,才能凑到几个小时?
我说,我喜欢看电影,那时放假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搜罗电影资源,看完了哈利波特和福尔摩斯的全集,看过了泰坦尼克大话西游怦然心动灵异第六感盗梦空间人工智能阿甘正传肖申克的救赎...我还没跟你说完,你就浅浅笑起,说你是个看电影看前三分钟就会睡着的人。
歌也是三分钟,你为什么不睡?
我们开始玩一场游戏,计数我们都听过的歌有几首。
你连着报了几首,我都摇头。
于是我开始报歌,几乎每报出一首,你就点头。
后来加上“小燕子穿花衣”“一闪一闪亮晶晶”一大堆弱智歌曲,竟然还加到了六十多首,真不可思议!
你开始教我唱歌。是那首《化身孤岛的蓝鲸》。
你轻轻哼唱起第一句话“我是只化身孤岛的蓝鲸”时,我就爱上了。温和静谧,仙境气息扑面而来的曼妙调调,还有你轻柔的嗓音,在课间教室的嘈杂中,将我轻轻托起,带向无边际广宇下蔚蓝的大海,波浪翻卷的浪花破裂散开,蓝鲸浮出水面,游过地中海的天晴,西伯利亚的雪景,再发出空灵的声音,好像我梦里曾出现过的那只蓝鲸。你唱完短暂的停留,我的头皮已发麻了一片。
我说,我最喜欢鲸。
你说,你也喜欢。
于是我跟着你,哼唱起第一句“我是只化身孤岛的蓝鲸”,然后你的脸色变了。
我跑调了。
你不想放弃,我也不愿退缩。
两天的课间,我终于学会前两句的调子。我开心而自豪,你无奈而欣慰。
老崔抽到我默单词,再一次默错的时候,我选择上讲台唱一首《墨梅》。我只需要记住四句,你说,调子变化不大,很简单。
又是两天的练习,我终于掌握了 全曲的唱法。于是你陪着我上台,在开始的副歌部分唱戏腔,全班静默无声,你的歌声惊艳了平静如水的学习生涯,把全班人的思绪带往向往的田野,诗和远方。
我听得入了迷。你结束话音,我开口的一刻,大脑便一片空白。我看到你的表情微变,但依然顽强地唱了下去。
老崔说,我们的合作很棒,一个戏腔,一个rap,配合默契。
啊?我唱的是有调子的歌,不是rap啊。你趴在桌子上狂笑,我,我也狂笑。全班都在狂笑。
3.散步
诗和远方,它曾来过。
学习压力越来越大,堆积不停的试卷,数不尽的红叉,上课狂记笔记,下课狂补作业。
我们都累得想要在深夜放肆哭泣。
有一天相约去操场上散步,那是我最最怀念的高中时光。
我们慢悠悠走在操场的环形跑道上,有跑步的人赶过我们途径的足迹,足球场喧声四起,篮球的彭东声也隐隐传来,我们抬头看四散的云朵,看夕阳垂落,看飞机划过。
高二和高一放假的时候,留下高三的学生独自在学校拼搏。在吃晚饭的时候依旧选择散步,偌大的操场上一个人烟都没。于是我们狂奔到操场中央,大咧咧地倒地躺着,睁着眼睛望着天上的云彩。
那时的风有点大,有点凉,可以感觉到发丝拍打着脸颊。四周只有风的声音,橘红色的夕阳把光投射到云上,再洒落到我们身上,竞争之海上无边的烦躁,艰难的挣扎,到此刻,消弭无踪,我的大鲸展开尾鳍,为我们遮挡翻滚暗黑颜色的乌云。我们默默躺着,不说话,徜徉在独属于自己的世界,也十分美好。
天际有一条长长的雪白的线,是飞机刚刚掠过,是它存在的证明。张开双臂,碰不到界限,偌大的天庭,偌大的操场,渺小的我们。留给世间什么,才能证明我们存在过?
这世上总有什么,是比数学题更重要的事情吧。而这更重要的事情,在很多人眼里,都是不值一提浪费时间的无用功。
从教学楼慢慢显现出一个小点儿,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眯缝着眼睛神游天外的我突然坐起,发现你也同样坐起,一头短发乱得像鸡窝在风中舞动,抬手一摸,自己的马尾也松垮垮地要散了,散在额前的头发迷住了我的眼睛。
老马走到了我们的身前,看出我们是高三的学生,让我们快回教学楼,躺在地上吹风会感冒。
心里惊惶地打着哈哈,赶忙和你站起,匆匆往教学楼走。
是呢,晚读要开始了。
4.种树
辗转之后,各安天命。
植树节我们去操场找了根树枝,然后插在一个隐蔽的下水道口子里,这就是植树了。
高考前集合的时候,我们去看它,却发现,它身上竟已冒出了新绿,干枯的枝条复活了。
神树,我们喊着,闭上眼睛合掌许愿。
再仔细看才知道,那绿意是其他爬藤植物顺着干枯的树干往上爬才造成的效果。
想着种下一棵苍天大树,却只是为爬藤植物提供了便利,不过,种出一片绿意,便是我们的本意,不管是木本,还是草本植物,就算爬藤要依附于其他事物生长,总也是一种生命的韵味彰显。
你心里有一颗种子,是一直暗恋的阿西。你也曾听他唱歌,神往入迷,就像我听你唱歌那样。
你想过那颗种子发芽开花,所以你勇敢地踏出了那一步。整日在忐忑不安中,却没有得到他的答复,回到家,他用扣扣联系你,才终了最后的结局。他对你不熟悉,喜欢的人很多,却独独没有你。
种子未发芽,便已遭到摧折。但即使那人并不值得你对他投入那么多情愫,喜欢上了,便没有回头的路。
你写日记分很多日记本,那一天你把那本从未给我看过的本子递给我看。整本整本记下的,全都是关于阿西。你们的初识,那一眼对望的似曾相识,他的痞气,他的歌声,他偶尔认真的模样,看着看着,我的眼眶已经热得发烫。
我知道暗恋的感觉,我也知道说出口要多大勇气。那一刻,我似乎已经走进你的心里。你的沉默和哀伤,我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同情向来是廉价的东西,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会一直站在你的一边。
你在最后说着释怀,可我分明从你眼中看出失落。
你依旧喜欢唱歌,依旧和我去操场散心。我们放下了当初互相交换纸条告诉对方暗恋的对象,你的他转身离去,让你不要追;我的他好像一直在前方发光,我不是飞蛾,也没有扑火的勇气,便将遗忘散在空中。
我也希望你能忘记他。辗转之后,各安天命。
5.毕业
一晃眼,高中就这么变成了回忆,失散在风中。
有些时候
你怀念从前日子
可天真离开时
你却没说一个字
毕业典礼上的歌曲串烧,一下子听到熟悉的声线,轻柔的语调,然后看到你边唱边走地走上舞台,悠扬乐曲通过话筒传遍整个礼堂。
我身边坐的是妈妈,手上拿的,是她给我买的毕业礼物,小说《云边有个小卖部》。
喜欢的男孩在前两排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你在台上,和二欠一起,唱着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歌。歌曲串烧的第二首,是你曾恋着的阿西。我想,你的感触应该更深吧。
万千思绪纷杂,本以为能笑着道别的我,在听到你歌声的那一刻,眼泪便如断线的珍珠掉落,落在小说的封皮上。
高中三年的时光,最艰苦做数学题的日子,听着老师唠叨着鼓励我们不要放弃的心灵鸡汤的日子,和同学互相比着谁完成题目方法更好的日子,嘲笑最聪明的同学有着最低情商的日子,还有课间听你哼歌,交换明信片,散步植树的日子,真的是再也回不来了。
后来知道那一首歌叫做《你曾是少年》,进入网易最喜欢的歌单,乐声响起时会把整个高三以回忆的方式再次放映;
后来才知道,那本当时在封皮上留下我的眼泪的小说,看完了会让我流更多次泪水,成为刻骨铭心的想念;
后来我渐渐看着电影前几分钟也会睡着,也学会整个下午循环几首歌,躺着慢慢听。
这一切,塑成了高考过后,整个夏天的我的记忆。
回首往昔,我们曾是,也将一直是少年。
6.信
交换过的明信片,当然是悉心收藏起来。你给大一的我寄了一封信,说你开始看我推荐的国外名著,说你开始喜欢看电影。好想当时就告诉你,我喜欢上了听歌,一首一首,路上听,睡前听,起床也听。
我把它们藏进我的宝盒,那是零落的记忆碎片,是高中的你我存在过的证明。
开始将情感藏在小说里的我,有一天向你说起了简书。
于是我成了你的李书夏,你成了我的孙歌。
好像又回到曾经交换着看日记的时光。
这一次,我们不再有隐瞒,也不再有分离,再不会有用五张试卷就把我们打散,失落于时间的考试。
这样就好了。
生 日 快 乐 , 鲁 迅 。
鲁迅(系徇)不是周树人,是我高中时敞开心扉交换秘密的短头发的女生,和我一起在简书蹦跶,再也不用失散的密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