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赠礼

1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下午五点。因为冷空气降雨的原因,天色格外昏暗。

商店街的骑楼下,许多没带伞的行人站着避雨。百货商场一层的药妆店,亮着明亮的白色灯光,远看就像茫茫宇宙中的空间站,凄风冷雨中成为人类最后的栖身之所。从厚厚的透明塑料门帘之内,传出韩国的流行音乐,以及隔一段时间重复播放的减价促销录音。

录音中,女性店员用患了重感冒一样的鼻音说着“两件九折,三件八折,数量有限,售完为止”,听上去无精打采,让人不禁问“你真的想把东西卖出去吗”。

雨下个不停,廊下站着的人脸上流露出焦躁的表情。

两个穿风衣的上班族模样的女性,穿工装外套的中年男子,套着过于宽大的时髦卫衣,似乎完全沉浸在音乐中的大学生。这些人看上去互不相识,彼此尽量站得很开,不知是不是错觉,都是一副用冷漠掩盖局促不安的样子。

女孩把外套的兜帽拉下,双手插在口袋里,挤过动也不动的人群,低头从店门口走出。她先左右略微一看,随后加快脚步,跑到街对面公交站雨棚下的同伴中间。

加上女孩,她们一共四人,都穿着高中校服外套,穿短裙,不嫌冷地光着腿。

“成了吗?”

面对接二连三的询问,女孩只是低头默不作声。良久,才伸出一只握成拳头的手,在肚子的高度轻轻晃动。这是胜利的象征。

“成了!”

小小的欢呼声像烟花一样绽放开来。

一共是一管唇膏,两罐红色指甲油,一管睫毛膏,刚好每人一份。首战告捷。其中价值最高的是日本进口的睫毛膏,标价是其他三件的总和,理所当然地归女孩自己拥有。

接下来是点评环节。其余人一致认为女孩的选择轻巧而不失优雅,而且出手迅速,前后花了不到五分钟,如同一曲即兴伴奏的华尔兹,美感上无可挑剔,可以打九十分。

一些过于胆怯的新手会把目标锁定在薄荷糖,口香糖,或者麻将牌大小的巧克力上,为人不取。首先,药妆店居然选择糖果,低级趣味,在主题上就已经出局了,零分。

如果存在有待进步的空间,在于果断不足,谨慎有余。全部都是形状细长,价格低廉的商品,而且靠近过道的视觉盲区,未免让人怀疑该选手在投机取巧。

如果追求华丽的技巧,数量和质量上必占其一,比如放在最显眼的展示柜上的面膜,或者带电子锁的高价染发膏,由走来走去理货或者提防行窃的店员看管,就像迷宫最深处的宝箱一样,极具挑战价值。她们构想了几种方式,包括团体作战,可是总觉得风险太大,轻易不能尝试。

就在这时,公交进站了。由于不同路,四人便互相道别,踏上各自的回家路。

2

“开玩笑的吧?”

逍鸥双眼平视男人,做出由衷的惊讶表情。

“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再说一遍,我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好的,按照我们这边的记录,你生前犯下‘不与取’之罪,即侵犯他人的财物所有权,判罚来世堕入三恶道。

首先进入号叫地狱,每日被狱卒用烧红的铁钩割裂肉体,用铁锤击碎骨头,投入沸腾的铜水中焚烧成灰,或者进入极寒地狱,在终年风雪中冻裂全身肌肤,四肢变黑坏死,偿还生前恶行。随后转世成为狗、猪一类畜生,被人踢打、唾骂、宰杀食用。死后再堕入地狱,直到......”

“停一下。”

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熨贴平整的草木灰西服,清爽的发型,黑框眼镜,一副公务员模样。逍鸥最后的记忆是和朋友们告别,独自走在人行道上。再次睁开眼睛时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眼前这个人像刚刚那样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对自己宣判了一些极其恐怖的话。

“我能不能提一个问题?”

“请讲。”

“好的,好的,就当这一切的前提成立。我不否认自己的确做了一些实质上等同于偷窃的事情。也就是说,从药妆店顺走了总值大概一百块的化妆品,的确做了,我不否认,行吗?这在现实中肯定也会受到某种惩罚,比如罚款、拘留一类,量刑适度、有理有据的惩罚。其实呢,我偷东西并非出于贪婪,而是有其他理由,这点之后再说。那个......”

“我叫烟草。”

“烟草,好名字。对于把人从世上带走的死神来说再合适不过。我的问题是,你们不觉得自己的刑罚条目太过极端了?”

“极端?”

“嗯,就是程度的问题。比如说,卢浮宫有价值上百万美元的珠宝被盗,假如这个盗贼现在死了,请问你们是怎么处置的?”

“生前的偷盗行为属于‘不与取’之罪,侵犯了他人的财物所有权,判罚来世堕入三恶道。

首先进入号叫地狱。狱卒每日用烧红的铁钩割裂身体,用铁锤击碎......”

“可以了,停,停,停。”

逍鸥双手摊开,往前一推,口中发出嘘声,像在制止过度兴奋的狗。

“你是不是有些明白了?卢浮宫大盗和我,几百万和一百元,放在天平上怎么也不大可能平衡,然而处罚却大同小异。造成的损害是一分和一万分,然而受到的处罚却是九十九分和一百分,这也太不合理了。”

“原来如此。我们当然也考虑到了这点,所以受罚的年限和转世条件会有区别,情节严重的人还会在不同地狱中辗转。”

“都已经把人用铁钩挂起来,放在铜水里煮了,你觉得年限会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吗?左右不过是痛苦到想死和想死一样痛苦的区别罢了,还是那句话,九十九分和一百分。”

逍鸥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理论正确,说完不禁首肯地点头。

动物学家最初见到亚马逊雨林的巨嘴鸟时,怎么也不相信世界上会存在如此怪异的鸟类,以为是某人恶作剧地把巨大的假嘴装在鸟头上,因此竭尽全力也要把它的嘴拔下来。也许有几只鸟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才足以说服他们确信这并不是一个恶作剧。

此时此刻,烟草的表情就像初见巨嘴鸟的学者,充满犹豫和怀疑。

“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

“我不服判决,我要上诉。请把你上头的人找来。”

3

晋朝的王子猷是一切的起因。如果没有他,逍鸥也不至于死。

“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起身,披衣,命酌酒。四望皎然。”因为有着这样的记载,或者说依托真实人物的人格得以成立的故事,在历史上是如此著名,一对夫妇将他们的新生女儿命名为山阴雪。

山阴雪,实际上并不具备她的名字所暗示的那种空灵美感,父母的取名说明他们实际上是期待女儿身上多少有一点近似于无声无息降落的夜雪那样的空灵美感的。世事往往就是这样不能如愿。

她当然也有自己的可爱之处,不过和雪花一般的冰冷虚幻大相径庭。

就像老虎机那样稍微差了一号,结果就完全不对。小小的,不值一提的差错往往是许多重大悲剧的起因。

从小到大,因为这个名字的缘故,山阴雪承担了许多不必要的压力。

每到换了学校,或者重新分班后新学期的开始,会把每个班级的所有学生名字打印出来,展览在楼梯入口的公告板上。

听说3班有个名字很美的女生,休息时间就会有很多人聚集在教室门外,等着看一眼她的真容。等到真的见到本人以后,又会有男生大叫着“什么啊原来是个丑女”从走廊上一路跑回去,一时间丑女之声不绝于耳。

山阴雪如果出声反驳“不是丑女”,就证明丑女云云是指自己,也不能说“的确是丑女又怎么样”,没人会觉得她敢于自称丑女气量非凡,只是更加坐实丑女之名,唯有当作全没听见。她觉得年级里比自己更丑的女生也不是没有,但别人不嘲笑人家,偏偏只嘲笑自己,心里极不平衡。

如此这般的压力积攒到十六岁,导致山阴雪对容貌极其敏感,就算父母和朋友一遍遍向她保证完全不丑,根本不算丑,也打消不了认为自己丑陋的疑心。

“对不对,是不是很过分?......居然说‘不要浪费’。有多浪费?”

此时的她正在下课时间围坐在逍鸥的桌子边,急切地寻求周围伙伴的认同。

“千真万确。”

“在当今的时代居然敢这么说,不怕被人传到网上吗?”

“往大里说,身为服务业搞外貌歧视那一套,即使丢掉工作也不冤。”

“是啊。”

逍鸥也表示赞同,虽然真实想法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不过这种伤和气的话最好不要说,会被当成为了表现自主性而故意唱反调的人。

“而且,有谁试口红会往嘴上涂的啊,大家都是在手上抹一点看看颜色。这人很明显是故意找茬,心理阴暗。”

山阴雪似乎稍微平静了一些,一只手搭在椅子的靠背上,用小指整理额上的碎发。上了高中后,她对打扮的热衷是一等一的,每天早上要花几个小时做出完美的刘海。

周围也安静了下来。这三个女生,两个反骑椅子坐在左右,一个背对逍鸥坐在她的课桌上,将逍鸥半包围起来。过一会,有人说,

“其实你嘴唇一点也不厚。”

“不要浪费。”她恨恨说。

“那人自己长什么样?”

“满脸粉刺坑,像月球表面。”

她们都笑起来。

有些愤怒无法一次性被平息,而是在平静的间隔不断卷土重来,而且第二次比起第一次,还加上了对自己居然试图忘却此种愤怒的愤怒,变得更加剧烈。很明显山阴雪对此并没有释怀。

最终的结果是,她们轮番在那个店员值班期间顺东西,这样损失就会算在她头上。

按照次序,逍鸥是第四个,也就是最后一个。直到轮到逍鸥一切都进行顺利。她成功地偷走东西不过片刻之后,被从天而降的十五公斤冷冻带鱼砸死。

“就是如此。这还不够吗?”

身上还穿着带校徽的制服的逍鸥双手一拍,盯着眼前作为死神的上级被叫来的女人,她穿黑色职业套装。因为同样平凡的长相,看上去神似药妆店店员,只是没有那么多坑。

“什么叫还不够。”

“就是死亡。被带鱼砸死,对这种程度的罪孽来说已经足够偿清了吧,我还海鲜过敏呢。”

这可能是世界上最自豪地说出“我海鲜过敏”的人。

“我已经了解到自己是错误的。就算是为了替朋友报仇,也绝对不能偷东西,对此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况且还是出于为朋友报仇的义气,难道对我的惩罚不应该到此结束了吗?毕竟,我这辈子从来没犯过其他罪行,我可以很有把握地说出这点。有段时间为了减少碳排放,还下定决心吃素来着。”

女人耸起肩,和身后如坐针毡的烟草对视一眼,露出如梦方醒的表情。

“原来如此。”这帮人好像很喜欢说原来如此。

“你完全理解错了规则。”

3

“你听说过积分制吗?在一定的范围内,凭借某种固有规则积累或者减去分数,根据最后得到的数字评估结果的制度。”相貌平凡的公务员女性说。

“居然问高中生这个问题,真是好胆量。”

“规则是这样的。人一生的善行和恶行都会有相应的加分和扣分,你的一生犯下了盗窃的罪行,却没有什么与之相抵消的善行,因此从数值来看是负数,所以会下地狱,受尽种种折磨。”

“那反过来说,假如我的一生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是善行比恶行还大,也就可以升上天堂了?”

“理论上是这样。”

逍鸥不禁咂嘴。仔细想想,的确不失为合理的制度。

“不过啊,制度的好坏完全看固有规则是怎么定义善恶的吧?”

“完全正确。”女性谦虚地承认。

“对了,你的名字是?”

“砂糖。”

砂糖和烟草。想必还有一个咖啡,历史教科书上似乎说过是贸易三角什么的,逍鸥对历史不感兴趣,也从来都不擅长。她觉得历史是记录死人的学科,没想到自己也会如此之快地成为历史。

“砂糖小姐。”

此时此刻,逍鸥的头脑疯狂运转。死后才发现的善行何其多也,尚且不能盖棺定论。假设有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大恶不作,小恶不断,直到死后将全身器官都捐赠给有需要的人,世人对他一直以来的看法想必也会大为改观。按照积分制的规则,临门一脚,可以顺利挤入天国的门槛。

“砂糖小姐,我申请进入伤停补时。”

既然恶行可以被善行弥补,那么问题就变得非常简单了。

问题是应该怎么解释才能让眼前的两个死神信服。

“一辆车或是翻倒了,或是被颠覆了,视其立场而定。”这是帕斯卡尔说的。逍鸥高中的走廊上也会贴一些名言警句,然而不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之类的句子,而是像这种稍微有点奇怪的话,大概是某届个性独特的年级主任的手笔。

对此,烟草似乎想说什么,被砂糖抬手制止了。她就像电影里气度不凡的反派角色,只是轻轻一挥就能让下属闭嘴,连简笔画一样平淡无奇的面孔,看上去都多了几分威严。

“原来如此,你请讲。”

“嗯,我想先从自己的死因开始分析,也就是为什么会有冷冻带鱼从天上掉下来。毕竟,这种事可不是每天都发生的。不如说,要是每天都有三十斤的冷冻带鱼从闹市区掉下来那还得了,所以,我认为这种小概率事件会在那一天发生,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一天?”

逍鸥仔细地在脑中回想那一天的下午发生的所有事,包括雨水的气味,路上骑车按喇叭的频率,站在商场门前避雨的人们。

“就是我们去偷东西的那一天。仔细想想看,那天是那个和山阴雪有过节的店员值班,不然我们不会选择这个时间点。而那个店员之所以和山阴雪有过节,是因为在她想要试口红的时候说了‘浪费’一类的话,让她认为店员是在讽刺自己嘴唇厚。店员究竟是真心讽刺还是无心之言,这点暂且按下不表。不过,有一个点我觉得很奇怪。”

“是吗,什么点?”

逍鸥说话的时候,烟草和砂糖都注意地听着,不过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很难说究竟有没有兴趣。

“那就是店员大概是不知道口红是要涂在手上试用的。哪怕是女性,如果很少接触化妆品,不知道这点也无可厚非,不过身为药妆店员工不知道这点就显得很奇怪了。这种事情不需要长期的观察,只要接触一两个顾客就能明白。

而且我们偷东西那天,明明四个人都是新手,而且是轮流进去的,却一个都没有被抓到。这说明要么店员是真的眼拙没发现,这点我很怀疑,要么就是不打算抓我们,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由此,我得出一个猜想,那就是女店员其实是卧底的警察,在那家店里潜伏有一段时间了。”

这下子,烟草和砂糖的表情看起来都像面对巨嘴鸟的动物学家。

“不光是那个店员,其实那天站在门口避雨的顾客也都是。他们穿着宽大的外套,把手枪藏在衣服下面,看起来在等待什么,我本来以为是等待雨停,其实大概是在等待行动的暗号吧。”

鸦雀无声。良久,烟草像小学生一样举起一只手。

“我有问题。不对,问题太多了,还是只挑最重要的讲吧。”

“请讲。”

“什么行动?”

“嗯,你是问警察聚集在一起为了执行什么行动吧。商场的楼上住着普通居民,是民用住宅。考虑到箱装带鱼解冻后会散发难闻的气味,大概是为了掩盖另一种同样强烈的臭味。我想,很有可能是杀人案件,警察出动,是为了逮捕杀人犯。”

逍鸥沉默了一会,慢慢地讲。

不知道死神对于世间常识的掌握情况怎么样,是否能够听懂自己的话,按照砂糖刚才对自己详细解释积分制的态度,估计够呛。

“那带鱼从天而降是?”

“凶手察觉到警察在楼下伺机埋伏,下楼逃跑的路已经堵死,只能靠跳窗来搏一搏。箱装带鱼是为了破窗用的,同时也是为了驱散楼下的行人。没想到我的阴德会差到走在路上都能被冻鱼砸死的程度。”

“就这样?”

“就这样。看到居然砸死人,嫌犯想必也大吃了一惊吧,说不定会打乱他接下来的行动。那么我的死亡多少也算是帮助逮捕犯人了。”

逍鸥讲得口干舌燥,认为言尽于此已经足够给两个死神一些启发了。临了,她只再补充了一句,

“对了,砸下带鱼的时间刚好和公交进站的时机差不多重合,所以犯人说不定有劫持公交逃跑的想法。按照这种方法计算,我还算是救下了一整个车厢的人。这恐怕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善行。”

两个死神再次交换眼神,估计是拥有不出声讨论的本领。最后,还是砂糖发话了,“你真的觉得,这样的事情是有可能发生的吗?”

“太巧合了。”烟草说。

“所谓现实就是由无数巧合组成的。”

“那么你也承认这种事情实际发生的概率极小了。。”

“对于极小的概率,我只能抱有最大的希望。如果愿意相信,请你们去查证一下我死后发生的事情吧。”

“我去查证。”烟草说。

至于这一系列究竟是纯粹的臆想,还是奇迹般的必然,足以将她从下地狱的命运中解救出来,在结果出来之前,逍鸥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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