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半。
窗外是雨声簌簌,蟋蟀嘤嘤。在某一个潮湿的墙角,一条蚯蚓正在轻吟一首清歌。
数不清的雨点从万里外一路奔徙,在细纱窗上安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夜的静。除此之外,万籁皆歇,城,是寂寞的城,在均匀的鼾息中等待黎明。
梦中,我回到了那个背着书包追火车、赶火车的青葱岁月。
买不到坐票,卧铺票更是根本不予考虑,似乎它本来也不曾存在。站回去吧,哪怕是36个小时,站到全身浮肿,像在福尔马林中浸泡过一样也在所不惜,回家是游子永恒的主题。
车厢中除了人就是大大小小的箱子、袋子,塞得满满当当,像极了一盒火柴,可是人们的腿脚却不能像火柴棍那样码放得平平整整,自在安逸。而是交肱叠肘,摩肩擦踵,互补着虚实。
更为严重的事情是上厕所,它尽在咫尺却远在天边,下半身肿胀之感袭来时,我已站了三四个小时军姿,这不是我想不想,而是不得不,身边的人恨不得硬挤到我身体里。偏偏隆冬时节里膀胱最容易被灌满,幸而终站之前,乘客陆续下车,如厕开始成为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可能。时间于我已不成个概念,车厢前一秒还人满为患,吸口气的工夫就荡然尽失,一切发生在毫无意识之间。
终于轮到自己,一阵尽情的宣泄,顿感这竟是世间最美好的事,飘飘然,重心全失。
这个画面真的发生过,那是大学一年级的寒假,赶火车回家的一幕。原本时间为往昔披上了一层朦胧,未曾想如今却在梦中重现。
我想,该回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