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喜欢出差

今天的天灰蒙蒙,站在高架桥下等车,偶有几颗雨滴喜欢乱来,非要献媚地来拍打我的脸。抹去几滴,又来几滴。我以为是我有魅力,结果抬头一看,是桥上在漏水。不过那感觉也挺舒适的,略带一丝凉爽。隐约觉得自己在拍爽肤水。正期待多爽几次,却被网约车的喇叭声把我拉回了现实。要出差了,这次是像特种兵一样的行程,今日去,明日回。

这应该是来公司的第二次出差,算频率其实是很少的,我已经努力在克制出差的可能性了,这次没逃掉。我不太喜欢出差,在路上会耽搁很多时间,又要通过熬夜把这部分工作给加回来。把人搁置在路上,一趟好几个小时。屁股也会在这几个小时里被一直侵犯,蹂躏得通红,都要磨花了。这种疼痛感会在旅途中持续加剧,可怜我我娇贵的屁股,贫贱的命。

最近飞机老出事,让我又多了0.1丝抗拒。虽说飞机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这是被灌输的常识,但是不是该看看致死率啥的。总感觉飞机不出事儿还好,一出事全完鸟。我发现活得越久,越喜欢挑战过往的认知。这是个觉醒时刻,因为被灌输的信息不一定就是正确的,有可能是别人需要你知道的。就好像我接触内容行业之前,一直在一个信息茧房里面,关得牢牢实实的,还天天作茧自缚。所以现在,倒也有了质疑和求真的心态。实话讲,干我们这行还挺能提升人的认知和心智的。

也许是屁股要被侵犯,头脑也开始不清醒了,有些精神萎靡。到机场后感觉很恍惚,瞎溜达着在找登机口,就感觉自己像一张A4纸一样,在大厅里飘来飘去。进站时又看到了安检的防暴测试,安检员用试纸在每个人的衣服或者行李上刮蹭一下,然后就能检验是否有爆炸物了,真神奇。这个跟塔吊是如何安装好的一样令人疑惑。好奇地打开了百度查查原理,一声喔…原来如此。很庆幸我现在还有好奇心。

每次路过头等舱都要看看是哪些达官显贵坐在这里,一个飞机只有八个位置,这八位可谓人中龙凤。观察这么些年,基本都是成功人士,大腹便便居多,他们的大腹确实需要有处安放。羡慕他们座位的宽敞和柔软。坐在硬如水泥的经济舱,我的屁股开始了被侵犯的痛苦时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空姐的口罩就已经不会脱下了。以前出差还算能欣赏的一道美丽风景,这些年也便泛起了雾。回想疫情都已经4年了,去年12月的开放也感觉过了好久好久,就像一场梦一样。我望向窗外,白色的雾气笼罩着机场,就像过去四年的回忆隐隐约约。空姐的口罩似乎还在诉说着这场疫情的尾声,看不见微笑服务也会让人略有些些沮丧。起飞估计是要晚点了,天上堵着飞机,地上堵着车呢。

飞行途中,隔壁一位女性一直在看书,阅读灯突兀地就像是大半夜打了电筒。但从头顶照射下来,那画面胜似佛光普照。金黄色的光线,驻扎在了她的书本之上,隐约在透露着传世之道。整个机舱都为之暗淡。这让我想起了之前每次出差也会如此,我还有些担心别人会有异样的眼神。后面觉得,在飞机上应该是最高效阅读的一个场域,比图书馆都好。其实也不用管别人的眼光,因为都比不过头顶的那一束佛光。

出差目的是给主管部门的领导汇报工作,本身这没什么,但让我想到了在滴滴经历过的痛苦面具。我之前有一个负责的司机,因为转了小区两圈都还找不到乘客,沟通也无果,就直接取消了订单,结果引来了对应的投诉。而这投诉是去到的主管部门,还不是平台。所以,突然有一天我被老板叫住,让我带着师傅去运管那里处理投诉。

了解到对应的事情之后,我整个人是很懵逼的,心想在那个网约车还不够太规范的年代,定位不准也是时常有的事儿。这种订单最多扣师傅的服务分,做一下阶段性惩罚就好了,在平台上就能解决的事儿为啥还到了运管介入。我还担心师傅是不是拉了个什么犯罪嫌疑人,百思不得其解,也得和师傅一起当面去解。

到了办公室,出来处理的工作人员看着是恶狠狠的,但又不露凶狠,皮肤很黑,偏中等身材,领子的扣子是松开的,整体看起来有一些江湖气息。把事情了解一通之后,是告知有乘客在这里投诉了,要师傅承认错误,并作对应的检讨。这在我看来,那不得麻溜的就配合了事了。可谁知师傅却暴跳如雷,就说他联系了很久也找不到具体的位置,还绕了小区两圈都没有找到人,这不是他的问题,他凭什么认错,空转了那么久也没有补偿之类。师傅的语气间是有些不服气和生气的,在两个气体的裹挟下,对方也倒是很克制。

目光开始转移到没有气体保护的我这里:“你们滴滴平台在重庆好像还没有拿证哈?今年是关键时期,你们咋个想的哟?”一听枪口变了,师傅也发觉不对,就说有事冲他去。但工作人员并不买单,还搬出来我们上面哪几个大领导才来了重庆,洽谈运输许可证等等的信息。我知道,完了,我要被卡在历史的车轮上了。万一事情没处理好,平台就拿不到证了,都是因为我的问题,那我不成了历史大罪人,我开始陷入了无限的自责和恐慌之中。我连忙做和事佬两边劝,两边讨好。好不容易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师傅勉强同意了承认自己没做好的地方,在准备签字结案的时候,工作人员终于暴露了他的底色,给师傅补了两刀。具体说什么记不得了,就是让师傅小心行事,不要装大,该认错就要低头。可师傅毕竟也是跑江湖的,哪受得住这般屈辱。拍了一下桌子,原地起跳三千米。大声呵斥:“你不要以为老子怕你,你走出这个门,你把身上这身皮脱了,哪个虚你!”

完了,看到这个场面,把他们办公室主任都吸引过来了,瞬间觉得平台的证要因为我拿不到了,我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对方的主任倒也讲理,看着文质彬彬的,心平气和的给我们说了一下情况,认个错就好。我瞬间觉得还是有好人的,莫名有些感动。可师傅仍旧不依不饶。最后那个工作人员也很聪明:”如果你们没想好,那你们下午再来,想好了我们再把这个案子结了。”11点,我们就被赶出了办公室,在炎热的夏天冷静冷静。

感觉到身上担的事儿责任巨大,我只有用人情战术和师傅乞讨,差点就讲了卧薪尝胆的故事了。中午还请师傅吃了个便饭,在苦口婆心的劝说下,他终于接受了我的招安。下午又等到了两点上班,我俩进入了冷气十足的办公室,瞬间感觉这才冷静下来,外面太热了。结果又因为一些口角要我们冷静冷静,我倒是心都凉了半截,早就静了,师傅就还是不太情愿签字认错。我和师傅站在墙边,就像是小学生被要求罚站一般。师傅过程中一直碎碎念,我也捡他念得好的说是是是,他确实在做自我斗争。后来师傅没说话,他说让他想会儿。我在旁边呆若木鸡,隐约是在那里站了一下午。这是我第一次和主管部门打交道,有些手足无措。罚站的过程中手机也不敢看,就在那杵着。我看着师傅,师傅不看我,我看着工作人员,他也不看我,他慢悠悠地喝着热茶。他不需要冷静,因为空调一直在给他降温。

后面还是师傅签字做了检讨,才把事情了结。师傅还是看我一个小屁孩儿不容易,毕竟都陪他罚站一下午了。也想着跑车养家糊口不容易,马上开学就要交学费了。终于还是败给了现实,清醒的认知,让他的情绪失去了抵抗,他终于在冷气十足的办公室里,冷静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是我太有责任心了,还是太tm蠢了。那是我和主管部门打交道的初印象,他们都很冷静,甚至喝着热茶。后面我才知道,那个投诉的顾客,其实是那个主任的老婆。百思终于得解了。 

到了上海已是晚上,匆忙的查阅熟悉明天的汇报材料,才发现给我的报告里,开场语竟然是说“尊敬的领导下午好”,我明明汇报是在上午。然后发现报告里只提及了属地主管部门,没有中央主管部门,明天是两拨人。这让我惊恐,官场怕是比职场更敏感这个信息,我要是领导,脸都黑了。一顿建议修改后,我也终于能让屁股挪个位置,趴在床上,结束被侵犯的一天。

第二天一早,倒也还真是考斯特里下来一群人。我跟着GA的同事们在路边迎接,只有我一个人是做纯业务的,这让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出发前,我的老板叮嘱我注意穿着,我还特意把平时穿的拖鞋藏了起来,生怕没睡醒就穿走了。GA的同事们看着都有些阅历,意气风发,要不是在公司遇见,我还以为他们就是领导了。结果后面才发现,他们大多数人,也是从体制内出来的,怪不得看着那么像。

看着我们的领头人和对方的领导亲切地握手打了招呼,好像是老朋友见面一般。霎时间,我还在想是不是要挨着去握个手,正准备在裤子上擦擦手心,还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他们已经健步从我身边跨过。我很识趣的跟在了队列的最尾部,因为我也没去过总部,不知道路。

领导们参观了企业文化展览馆之后,便是开始了正式的汇报工作。其实汇报对我不难,外向型人格,哪怕再紧张,也是能应付自如。何况我也不紧张,就是有些不自在和没有底。这也算是我第一次做这种汇报,给了我完整的稿子还打印出来了。我看着汇报稿子,想着再怎么也要20分钟的样子。结果才开始念一会,同事把手机递在我旁边,上面写了几个字,具体是啥我又记不住了,总之就是催促我快点讲完,走个流程就行。

念完稿后,本着礼貌的态度,我以为还会有些掌声,也自然地准备自我激励。不过那时发现大地无声,又乖巧的把手缩了回去,心想,这确实是没有底的一种。我估摸着应该是要给领导鼓掌,而不是发言的人鼓掌。之后提了一些问题,双边又进行了一些简单的交流,和未来的期许。大家在领导讲话时,都在自己的本子上,用笔做一些记录,此时的我再次手足无措,又没有底,我只好尝试和领导的眼神对齐。好在领导看起来还是比较亲切的,当他说到一些观点的时候,我也频繁点头,我也尝试学着同事们做一些记录,但是敲键盘的声音太大,我就假装手指在键盘上抚摸了10来分钟,然后点头几下。

交流结束后,我的同事们一窝蜂地跑到对面去,我以为是还有个什么环节。结果他们有说有笑就开始拉起了家常,然后大部分人掏出了手机互相添加微信。我深谙这是处世之道,这部分才是宝贵的资源和财富,不过我感觉我不太配,所以呆坐在板凳上,又摸了一会儿我的电脑。为了让自己不太尴尬,时而也站起来往周围望一望。结果远处还有一个实习生坐着整理资料,我看着她,她没看我。我微微一笑,这不是我的圈子,也是我进不去的圈子。

之后,我和同事们又下楼送领导们离开,他们上车后,我们统一往后退了一步。我特地低头看了一下,大家就像军训一样站成了一条线。我也不知道为啥会不约而同的有这个意识,特别是我。等车辆启动时,我们又统一地挥了挥手,我感觉好像又和大家一样了。不禁反思,我到底是在圈子里,还是圈子外。

我离开的时候,上海也下雨了。外面的雾气很大,空姐依旧戴着口罩。起飞又要晚点了,天上还是堵着飞机,地上还是堵着车。不是很喜欢出差,因为屁股经常被侵犯。可怜我娇贵的屁股,贫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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