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天地初开,万物混沌。混沌渐渐结为一赤色肉球。忽一炸裂,于万千碎粒中诞生七神。七神七色。其中,一透明蓝色蜥蜴以其灵肉塑一星球。
该星球有三片大陆:一为乌骨国;二为青罗族;三为赤烈大陆。
乌骨国人靠头脑建国;青罗族以武功见长;而赤烈大陆上满是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异种人。
青罗族篇
大风掀起女子的面纱。她已不再年轻,可她的容貌依然倾城。
她牵着一个女孩。这女孩与她容貌有七分相似,又更添三分不羁。
青衣女子与玄衣女童出现在青罗族与乌骨国交界并不是什么新闻。
青罗族早已将她忘记,忘了多年前她曾为青罗族做过什么,甚至到处有传闻要将归来的她们纳入贱籍。沙漠上的一处酒馆里,女子与女童在此处歇脚。
“听说风信子被抛弃了。”“是啊。新王马上登基,她可就是王后了啊。”“忒不争气了。”
“岂止是不争气,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可是不少呢。”玄衣女童挣脱青衣女子的手,上前说到:“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这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转头看看这个小姑娘。
小姑娘一身黑衣,虽然年纪尚小,可是不难看出其美貌;当然,更不难看出其倔强。
她双拳紧握,望其身型,似乎并不懂武功。
“好嚣张的小丫头。”男人们笑了笑就要凑上前去。不曾想,那青衣女子不知何时已拿着一壶酒到了他们身旁,淡淡笑道:各位何必和小孩子置气呢?观其身手,应是青罗族人;从小习得的武功骗不了人。“哟,这位姑娘,大白天的遮着张脸干什么,是容貌太过丑陋见不得人吗?再说,”像是为首的男人说道,“一个青罗族的女子为何带着乌骨国人呢?”他这么一说,本来喧闹的酒馆突然安静下来,又瞬间沸沸扬扬起来:什么情况?现在还有乌骨国人敢只身来咱青罗族吗?就是一个小孩子,也卷不起什么风波。
青衣女子心想,本来青罗族也算称臣于乌骨国了,但原来,这些年的恨意并未消解。青罗族只是恨而不敢起罢了。青罗族六大家族的实力未必就低于乌骨国,可六大家族内部却并不团结。
尤其是为首的风氏家族,虽然不在五行之列,却掌握着青罗族的命脉。
这些年来五大家族皆看它不屑,却又忌惮于它与乌骨国的特殊关系;当然,再加上内经的事就更加顾虑了。
青衣女子笑了笑道:这个孩子也是青罗族人,只是天生体弱,未习武功罢了。各位继续喝酒,在下就不打扰了。
青衣女子牵起玄衣女童的手就往外走。女童却很不乐意的样子:母后,女儿明明是乌骨国人,你为什么…
“你还敢说,谁让你招惹是非的?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次出来要万分小心,还有,你刚刚叫我什么?”“知道了,母亲。”玄衣女童低下头。
眼前的高门大户有几分寂寥之感,写着风字的灯笼在风中随意摇曳。
青衣女子轻轻叩了叩门。一个长相颇怪的侏儒探出头来,他似乎很激动的样子,颤颤巍巍道:小姐。
青衣女子笑了笑,摘下面纱。莫顿伴她长大,自然她什么样子也认得。“小姐,这么多年了,你终于回来了。”莫顿将门打开,看到那个与她母亲很相似的小女孩,“这可就是千寻小姐了吧。”
青衣女子点点头。
眼前的风家显得朴素而宁静,颇像很久之前的样子。这样,青衣女子反而心安不少。莫顿带她往主屋走,一路上的小厮侍女并不多,但都要盯着青衣女子看半晌,不知是讶异于她的美貌还是别的什么。
“娘,我回来了。”风夫人正跪拜礼佛,忽而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她身子一颤,回头道“信子,真的是你?”风信子点点头,“是我,娘,我回来了。”风夫人缓缓站起,眼泪扑簌簌流下,“你这些年受苦了,可你怎么会选择回来呢?你回来只会过得更不好。”“母亲想走就是想走,与你有什么关系?”旁边的小女孩抢着说道。“别胡说,快叫外婆。”风夫人抹了抹眼泪,笑意盈盈道:小千寻,来,来外婆这儿。风信子推了推小千寻,千寻只能朝这个满脸和善的婆婆走去。“叫外婆。”风信子道。“外婆…”千寻觉得叫得为难,但被外婆拥抱的那一瞬却隐约觉得很安心。
一个愁眉深锁的男人走进来。风信子表情复杂,男人也不说什么。
过了一阵,风信子才缓缓道:父亲。
男人往椅子上一坐,气氛很凝重。
半晌过去,男人开始说话:信子,你回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留在那儿才是最好的选择。为父虽然是风族族长,可哪里抵得过五族力压。五族闻讯,应当马上会登门拜访—讨伐你。况且,我族势力已大不如前,内经无踪,别族以为是我族故意为之。现在,不过是因为内经的踪迹还有你所诞下的小皇子,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
偌大一个风族,不仅家族内部间互有嫌隙,下人中也多有五族安插的奸细。果然,风震云所说不错,不出三刻,五族之人皆到。风震云吩咐莫顿打开大门,以最高礼节欢迎这些“贵客”。风震云和风夫人,风信子牵着小千寻,站在门口,眼神坚决,似有赴死之意。
“风震云,风信子返回青罗族的事已不是秘密。族长还是把她交出来脱离贵籍为好。”五族族长下马,互相看看对方,又道:或者你风信子可以选择继续回去做你的王后,又或者—流放赤烈大陆。
风震云素来知道女儿脾气秉性,虽然一早料到如此,却也一心维护女儿:诸位此行目的,我风某不是不知道。但小女在乌骨国已受尽苦楚,实难从命。况且,在赤烈大陆生存何其艰辛。小女并未犯甚大错,不至于此。
风信子默默听着父亲的话,才知道父亲如何也是向着自己,便上前一步道:诸位,在下风信子。我深知我从乌骨国背离便是背离了两陆间当年的协议。所以你们要怎么罚便怎么罚吧。我入贱籍自是不必说,只求诸位让我呆在二老身旁多尽几日孝,随后我便会启程往赤烈大陆。
旁边的小千寻紧紧拽着母亲的衣角,她听说过赤烈大陆,那里终年如火般炙热,那里充满了异族人,那里的异族人仿佛受到诅咒般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千寻不害怕,只要与母亲在一起,她就不怕。
“还有,交出内经,我们青罗族这许多年不能在乌骨国前抬起头来都是因为你们风家封印了内经。当然,这内经未必是所谓的你们封印的;说吧,到底把内经藏在哪里了?”五族族长这咄咄逼人的气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今天不过是借着风信子返乡的由头一并算账罢了。多年前,风族长老将内经以某种方式封印了起来,并告知天下:到了关键时刻内经自然会重出江湖。然后,这位长老便西去了。因此,这许多年风族便成了其他五族的眼中钉、肉中刺,时不时来找茬。
风震云表情严肃:“诸位怕是误会了,当年长老封印前并未知会任何人;封印时也并没有人在身旁;封印后更是即刻归西。我们风族众人与诸位一样,都希望内经能重现人间,未有包藏一点私心。”
五族族长也不顾他在说什么就策马离去,只留下一句:给你七天时间,交出你女儿和内经。
风震云看起来不动声色,但风信子知道,风家这次由于她的归来真正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七天是平静的——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种平静。
七天过去,天刚亮,风府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交出风信子!交出内经!交出风信子!交出内经!……”
小小的雪千寻看着如山的人海,却只是握着母亲的手,眼神坚毅。
早早等在门口的风信子迟迟不见父母的身影,便回去寻。却撞到惊慌失措的莫顿:小姐,老爷和夫人,他们…“到底怎么了?”风信子急切问道。“他们——自缢了。”
“怎么可能?”
然而事实确实如此,两位老人齐齐悬在高高的房梁上。
风信子腿一软便跪了下来。“不可能,不可能…”她明白,父亲坚毅、母亲温婉,天大的事也摧毁不了他们,怎么会自杀?这其中必有猫腻。
坚强的她并没有沉浸在悲伤中太久。“莫顿,告官,把仵作叫来。”
“命人打开大门。”
雪千寻跑了过来,风信子轻轻遮住她的眼睛。“来,跟娘走。”
她领着雪千寻来到大门口,即刻就被团团围住。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诸位,实在见谅,我府上发生凶杀案,我父我母双双殒命。现在,各位可以即时撤销我的贵籍,但是,还请各位给小女子一点时间,待我查清真相,自然会离开青罗,往乌骨国也好、去赤烈也罢,任凭各位吩咐。当然,我想,我父母的死可能和诸君脱不了关系吧。
“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五族向来最为人称道的就是人品;怎么会做出如此低劣之事?”
“更何况,”有人按耐不住了,“这内经我们还没查出来,怎好让风震云死!你们说是不是…”
水族族长沉重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讲话。
“风信子,念在你一片孝心,我们可以留你查证你父母的死因。不过,像你刚才说的,你不仅要入贱籍;在查清真相之后要立刻离开青罗。”
五族刚离去,风信子就崩溃倒下;心中有泪,眼中却流不出来。
风族一时之间土崩瓦解。除了莫顿,仆人四散。只有极少数人留下来,等待风信子的大哥风楚天回来主持大局。
在这里,风信子完全没有任何话语权。所以当务之急是先安顿好女儿,然后一心一意查清真相。
然而,由于风信子入了贱籍,没有学堂可接纳雪千寻。
直到简臻的出现。
简家虽不入六族,但是身为贵族、又是最博学多才的一脉,因此深受各族尊重。
这个简臻,乃是风信子的青梅竹马。如今中年,却仍保留着自由浪漫的行事作风。听闻自己年幼时的朋友遭难,他第一时间赶来了风家。
“信子,我知道你不容易。倒可以暂且来我那儿避一段时间。”
风信子轻轻摇了摇头。“简臻哥哥,信子还有事要办,现在我只求能将女儿托付给你,你给她找个学堂。至于我的事,你不必操心,我自有分寸。”
简臻担忧地望着风信子,好一会儿才说:好,你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千寻交给我,正好小女也缺一个玩伴。
风信子知道简臻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望。简臻才华横溢,文武兼通,品性更是高洁。年幼起,她就把简臻当成了自己一生的挚友与偶像。而双方也确实属意对方,但碍于对于家族使命的了解,一直未敢越雷池半步。
这次回来,风族与简家的交往过密遭到了诸多非议。多事者甚至包括刚从南疆回来的风楚天。
“你和那个简臻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回来就做出如此丢人现眼、有辱门风的事情来?”
“我没有。”风信子平静地答道。
“没有?你做这样的事情还少吗?留在乌骨国才能稳定民心,你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因为自己一个人的苦乐,你抛弃了整个青罗族的利益。你当真让为兄失望。”
从小一起长大,风信子清楚哥哥风楚天的为人。风楚天虽然才智过人、文武双全,但骨子里胆小怕事,自私自利,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当初,提议将她嫁去乌骨国的人正是这位亲哥哥风楚天;再加上五族族长的极力撮合,便硬是毁了风信子的一生。“好,就算我让家族蒙羞。哥哥也不能现在就发派了我。父亲和母亲的事,我必须彻查到底。父亲不失稳重,母亲又柔婉,他二人是真正有担当、又侠义之人,又怎会选择自杀?我想,哥哥你也不希望爹和娘死得不明不白吧。”
风楚天为人精明,又与妹妹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清楚妹妹脾气秉性,如果此时让妹妹放下满腹的怀疑和仇恨,远走赤烈那是绝无可能。
他应该不是想让妹妹走,只是迫于五族压力,现在又身为风族族长,不得不做出让步:好好好,你的事,我去跟五族族长商量。风信子留在了风府。她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女儿送到简家。毕竟如今,简臻是她唯一信得过的人。雪千寻永远忘不了她第一次见简筠的景象。虽然是白天,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简筠的脸上;但正是从那一刻起,简筠成了她生命中永远的白月光。
而从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雪这个姓氏暂时退出了她的人生;她以千寻之名开始了自己新的人生。
碧梧书苑是一座神秘的学府。传闻三陆众人为了使后代得到良好的教育,都会想方设法、挤破头般把自己的孩子往里送。而这碧梧书苑的创建者正是青罗简家。
雪千寻去的第一天就引发了轰动。一来是由于她的美貌,她遗传了风信子和雪浪的基因,在人群中自然十分显眼。二来则是由于她的神秘,说是简家远房亲戚,但大家根本都未听过千姓。其三,身为青罗族人,她竟然不会半点功夫。
每次大家问到简筠,她只淡淡笑道:怎么,我们千寻漂亮吧。
简筠的微笑是雪千寻一生的依赖。那个时候,雪千寻没有朋友,简筠便每天陪着她,给她讲各种各样的故事、江湖传说。
她沉默地跟着简筠,一跟就是三年——从一个单纯倔强的小姑娘成长为一个能文能武、能屈能伸的女子。
但碧梧书苑的经历不光是美好的。那里因为有简筠而美好,却因为江潮让自己从小就体验到了众矢之的的感觉。
这个江潮也是位神秘人物,貌似出身不高,更与贵族无甚牵扯,却能够进入碧梧书苑修习,可见其背景也不简单。
雪千寻正在想的时候,江潮忽然出现,邪媚一笑道:我知道你是谁。说完便走了,留下雪千寻发呆了好一阵。
在碧梧书苑里,只有简筠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她绝不会透露出去。那这个无名之人何以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从那以后,除了简筠,雪千寻身边又多了一个人;那便是江潮。
他经常出现在她面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雪千寻不是傻子,正值豆蔻年华、少女怀春,他明白江潮眼底的那份喜欢,可她知道自己的宿命,她不能轻易动情。
除此之外,江潮的关注让她活在了女孩子们的嫉妒中与排挤中。那个时候开始,雪千寻就懂得了低调隐忍。她明白再多的喜欢也不如自爱自重,更何况自己身份不同常人;有一天,她是要离开这片土地,去往诅咒的大陆的。
而那一天也越来越近了。
这两三年,风信子彻查父母死因,了解的秘密越来越多。
最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哥哥风楚天可能和父母的死脱不了干系。
但是明明是哥哥将她留下来、保护起来的啊。
仵作可靠,父母亲的死确实是自缢。但这背后一定藏着什么秘密。从现场来看,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应是凶手做得干净。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他们被控制了。
可五族之中,并未有人修习此术。要说这幻术乃是禁术,多年前为风族所独有,可长老死后,此术不仅被列为禁术,也早已失传。
如果真有传人,一定不出风族之外。
风信子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哥哥。
风信子知道哥哥人品欠佳、有诸多恶习,可实在不至于弑父杀母。而且,哥哥从小就疼爱自己,即便他在外人眼中纨绔不堪,可风信子还是将哥哥当作最亲近的人。
近几年哥哥在风族的威望越来越大,一改往日颓势,人品、能力皆被认可——或许这就是突破口。
莫非——他与五族有勾结。风信子不敢想下去,她继续查阅资料,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关于内经的线索。可奇怪的是,藏书阁中所有资料都未提到内经,好像被人抹去了一般。即便是百晓生,看着眼前的金条,也说不出一句关于内经的信息来。
这条线索断了。
那么接下来能追溯的就只有五族和哥哥风楚天之间的联系了。
经过不懈的打听,风信子终于发现了哥哥和五族之间的勾结之事。
原来,这么多年来,哥哥的地位日渐稳固皆是由于受五族庇护,尤其是实力强大的水族。
在这之前,风信子曾彻查过五族的背景。金木水火土五族各有其势力范围,每族持有一枚灵珠。风灵珠如今已在哥哥手中。金族掌握钱财,木族掌握建筑;水族以水为武器,火族以火为武器;而这土族力量最为微弱。可是有传言土灵珠若能和风灵珠合体便可诞生出最强的灵珠。那么,哥哥如若真的做出叛族之事,必是和土族有关。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一次偶然,竟被风信子撞见哥哥和土族族长土之恒的对话。
寥寥几句,风信子已明白事情全貌。
原来土族族长利用哥哥在父母身上施了幻术,原本目的是想套出内经所在,结果一不小心,致使二老悬命梁上。风楚天以此为把柄到手土灵珠。这便是真相。
乌骨国篇
“弟弟,快来看。”雪之铭永远忘不了那天雪之云望着如山的钨矿欣喜的样子。但是,一山不容二虎。何况,雪之云是嫡出;而且,是他的母亲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如此深仇大恨,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雪之云手无缚鸡之力,而雪之铭则不同,他遍游山河、甚至在青罗族待过一段时日。
他将雪之云的尸身扔下与赤烈大陆的界火中。
钨矿事大,能不能成事就看这一次了。他必须小心翼翼。
时势造英雄。那个时候,青罗族一直蠢蠢欲动;而这片荒蛮之地正需要一个领导者开疆拓土。
没有了哥哥雪之云的名望阻碍,再加上钨矿的加持,雪之铭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这位领导者。雪之铭制造了大量的武器,且在与青罗族的边界荒漠上建造起了武器堡垒。加之与青罗各族的金钱贸易,他的势力日渐稳固,乌骨国正式建国。
可是,雪之铭的野心不止于此。与青罗族一战在所难免。虽然听闻青罗族内经遗失,可是也不能大意。再者,乌骨国除了武器先进,并未有其他优势。青罗族六族源远流长,即便没有内经,也有灵珠加持。雪之铭将目标锁定到了赤烈大陆。
听说赤烈大陆第一美人江丹精通巫术,又拥有一颗内丹。若是能得到此女,日后称霸有望。
现在可以做的就是只身往赤烈大陆去,加入赤瞳帮再做打算。
见到江丹的那一刻,雪之铭曾经承认——那时,天下与他无关了。
当时,他只是一个小小帮众,因生得俊俏,被带到江丹身旁作为侍卫和伴读。她,则是高高在上的帮主,有赤烈第一美人之称。她的优雅与美貌是任何男人都抵挡不了的,雪之铭当然也不例外。他一度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想沉浸在江丹的温柔乡里。
江丹聪敏,早已看出这人对她有意。她什么都不说,暗自观察着,以为自己是那个什么都知道的人。其实她年纪尚小,哪里解得开情爱这道难题,不照样被放在手心中、耍得团团转。即便身怀异术,在自己身上偏偏不好使了。
雪之铭的手段高明,不出数月已让江丹认定此人可以托付终身。江丹素来不在乎名利,也一早知道阿铭是来自乌骨,就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往乌骨国的道路。
终究太年轻,沉溺于情爱的多年,江丹为这位君主诞下了二子一女。
可是她的天之眼却越来越清晰。
“雪之铭,乌骨国的灭亡是注定的。”
“不可能,一定有办法。你精通巫术,不难解此厄运。”
彼时,江丹早已清楚夫君的真实面貌,只淡淡笑道:没有的。你登基之后,乌骨国彻底沦为金钱帝国;普通百姓的死活似乎与你无关。这样的统治岂会长久?
雪之铭对江丹的感情早已磨灭。既然利用不来,那便只有毁灭。
“王后遭赤烈邪气附身,押解天牢。”
正当此时,“报——青罗族大军犯境!”
王后跪倒在地:雪之铭,如今我只求你一件事,别让沧儿和浪儿参与这场战役。
雪之铭压根听不进去。“把这个疯婆子押进去。”
按理说,雪之铭的武器足以抵挡青罗六族的夹击。但事实是:
风族不敌,伤亡最甚;金族善用暗器,侥幸占了上风。木族段位最高,很快让乌骨国败下阵来;水族进攻最猛,竟夺下大皇子人头。火族是乌骨的禁忌,不战而败;土族武功低下,乌骨国轻易夺得胜利。
雪沧死的那一刻,江丹天眼全开,在极度悲痛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雪之铭恢复理智后才发现自己已经亲手造成弥天大错。但说什么都晚了。
他坐在两具尸体前,一坐就是十二个时辰。
他为了自己的野心葬送了这世上最爱自己的女子和自己最爱的儿子。
战平,青罗族来信有意示好,说明要将青罗风族的风信子嫁与二皇子雪浪以表诚意。
雪浪年纪尚小,加上母亲初亡,雪之铭应允了婚事,也说明希望待三年之后再行嫁娶之礼。
三年之后,风信子远从青罗族而来,青罗第一美人和乌骨国二皇子的这桩婚姻成了一段佳话。可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雪浪人如其名,实在放浪不羁。他日夜穿行于三陆之间勾三搭四、更加上赌性难改。风信子纵有倾城之貌,也敌不过这世间野花之多。可怜的是两个孩子,尤其是公主。小皇孙身份尊贵,自有国王处处维护、宫中之人皆溺爱之。而小千寻就大大不同了,身为女儿身,即便是公主,却有如庶出,不受待见。
风信子决心回青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对雪浪的失望终于到达绝望的致命一击不是他纳入宫中多少妃嫔、不是他在外又输了多少领土或金银,而是雪沧竟然仅仅因为一次口角要动手打她、即便知道她会武功。
赤烈大陆篇
乌骨国的耳目得知风族族长之死,立刻上报给了新任国王雪浪。雪浪这几年沉淀下来,已然不是曾经的样子,但他还是一样处事冲动,很快便发起了针对青罗族的第二次战争。
而在赤烈大陆,风信子为了生存选择了加入赤瞳。
雪千寻万万没想到,江潮竟然是赤瞳的帮主。
这一来,彼此身份明了。江潮很快表明心迹,雪千寻自然无法抗拒,二人婚期将近。
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很快,雪千寻就发现江潮与诸多赤烈女子有染;她与母亲一个性子,便下定决心很快离开了赤瞳。
在外游荡数年,雪千寻以面纱遮脸,终于在那一天遇见了那个男人。那是个小酒馆,雪千寻一身男装,黑色面纱下倾国倾城的容颜早已不见天日终年。她在边境上靠着自己的天赋收揽一些小生意,武功平平,将就可以过活。而那个男人一见到她便说:这位女侠,你一定知道赤烈之人没有内丹哪里也去不了。我爷爷执意往青罗族去,如今被灼伤、危在旦夕,还望姑娘能让个位置,让我爷爷在此歇息一晚。雪千寻并未听进去太多话,只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男子笑而不答。
雪千寻看这位男子的爷爷手臂上都是黑色的灼痕,这确是为界火所伤,界火之毒,非内丹不能解。
她站起来,把这个小小的位置让了出去。也没说什么,便走了。
身后的男子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七天之后,蓝府白事,雪千寻与蓝又云再次相遇。
这么多年,雪千寻以为自己的情伤早已愈合,这一路走来,自己所需不过是盘缠。
但是当蓝又云一次又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动摇了。但那种动摇不是对于爱情的向往,而是对于爱情的不信任与苦楚。
她答应了蓝又云的追求。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能累了,只想找一处歇脚吧。
然而,婚宴那天她选择了逃离。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叛离蓝又云的,只是——一个孤独的人最终也应该会归于孤独——她无法爱了。
自此她在江湖上兜兜转转,经历诸多,暮然回首,才发现蓝又云的好。
回到蓝府,却得知蓝又云已经出家云游。
雪千寻开始踏上了寻找蓝又云的旅程。
然而,没有找到蓝又云,她却遇见了那个影响她终生的男人——霍子衣。
他的种族在赤烈大陆的地位仅次于赤瞳。他被誉为世间第一美男,他的武器是足以魅惑众生的声音。雪千寻没有抵挡住霍子衣的魅力。投于精灵族门下的她,被霍子衣安排进了快活楼。
雪千寻恢复女儿身。很快,她的艳名传遍三陆。各陆的显贵都不远万里而来、只为一睹花魁真容。
然而,这些来过的人都在几天内神秘失踪又出现。
此时,正是乌骨国与青罗族大战之时。
这场战争持续了数年仍然没有结果。术士皆说这世间将会出现一正一邪两股力量,将三陆引向光明或毁灭。
此时,乌骨国长公主雪落忽然失踪。有人说她来了赤烈大陆;也有人说她在青罗族的寺庙中出现过;还有人说看见她带着一位僧人穿行于乌骨国。
直到那一天,雪落公主披甲上阵,身后有一位男子。他服食了母亲的内丹。江丹修为极高,因此她的内丹虽她身死而不灭,呈金色。这是江丹死之前告诉女儿的。她知三陆的未来将在女儿手中。
雪落公主穿梭三陆,只为找到未来世界唯一的君主——蓝又云。
“你是这世界唯一的君主,大战在即,你服下这颗内丹,以你仁心,将救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你可有听说过青罗内经,它在你最爱的人身体里。”
蓝又云疑惑:他最爱的人?他想到那个满眼忧郁的女子。
千寻已经名满天下,找到她并不难。
但她怎会有内经?
雪落看着千寻,讲道:当初大师西去之时,其实将内经封印到了风信子的体内;而雪千寻的降生竟然带走了内经。
风信子自愿让姑母拿走了内经,其实她知道霍子衣并不爱自己,他只是野心勃勃、意欲一统天下。
他知道蓝又云将给这个世界以和平。
果然,蓝又云以内丹之力集结了赤烈之众,又以内经之力使青罗族服从,一举将乌骨国攻下。
而雪千寻则离开了霍子衣,独自一人穿行三陆,从此无名无姓、无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