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早就有人传说，生产淀粉比购买淀粉，费用高出太多，集团计划关停淀粉厂。刘大海刚从淀粉厂脱离，被伤过了心，主动屏蔽了这个厂子的所有消息；曹小华又是个不问世事的，所以对曹小华将来的工作情况，两个人都不甚理会，只是听天由命罢了。
化验室的队长，经过厂长出谋划策，参加集团的竞聘，不久就去总厂那边上班了；小杨回家生产；小敏在化验室待了几个月，调到别的部门当考勤员——考勤员上常白班，生活规律，免受倒班之苦；还有一个同事，和她老公一起去了外地分厂，据说她老公在那里当了一个小领导，她在那边也不用倒班了。曹小华成了化验室的“老人”，“瘸子里边拔将军”，被提了班长，依旧三班倒，只不过比往常多拿一点儿钱。
淀粉厂里和刘大海关系比较要好的几个同事，被抽去做驻外销售，干得了的被留在外边，有一个不适应，回来千求万求厂长，好歹再干原来的活儿。厂长开导他说，“这个厂关停是铁板钉钉的事，你就是在这个岗上干，也干不了几天，还是出去干长久。”这个员工一直很贴乎厂长，悄悄说，“在外边受欺负，给人家炒菜做饭，伺候人家，还不落好脸儿；有人还带女人回去……”他不听领导劝告，好歹在原岗位上干了；告诉厂长的这些话，也不悄悄说了，而是见谁给谁说，渐渐地传开了。
曹小华问刘大海是不是这样，刘大海沉吟片刻说，“欺生这种事儿到哪里都有，你去那里，啥都不会，还分人家的钱，自然不受欢迎，过段时间就好了。”刘大海没有直接回答男女关系那一段，曹小华心里有疑窦，却不好再问出来。曹小华问刘大海，厂子关停了，自己怎么办？刘大海不吱声，曹小华也就不吱声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厂里开了一个散伙大会，宣布了人员分流去向。曹小华去了一分厂石膏板生产线，同去的还有那个从外边回来的男同事。都说她那个岗很轻快，但是她不适应——化验室节奏慢，这个岗一个班都站着，还没定型的石膏板从她眼前穿过，看着就眼晕。
同时来这个班的，还有一分厂水质化验上的一个姐姐，据说是锅炉改造后，岗位合并，她那个岗消失了，岗上的女工都进了车间。曹小华在成型站上立边，那个姐姐在二号横向上锯板。她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那个姐姐很能说，曹小华也爱听她说，感觉听她说话很有意思。
那个姐姐跟她学，“老刘净在我耳边指着你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她这是说话给我听呢，说你也是说我。”老刘是这个姐姐岗上的同事。曹小华听到这些一点儿也不生气，就像听她说别人一样，只是“嘻嘻”地笑。车间里的活儿她尽力去做，实在是个模太小，干不好体力活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干不好就任班上罚。曹小华努力上班，希望能够尽快适应新的工作。
2024年10月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