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点不明沿途风景要好好看——许嵩《河山大好》——题记

这天，医院又来到了我身边。

看这记忆中熟悉的街景，正被陌生的人群和偏移的日光改变着风貌。我的小学，这座我儿时奉为圣殿的建筑，在我见识拓宽的同时悄悄脱下光辉的外套，苦闷与寂寞长期寄居在她的心上。像极了儿时所认定的死理在脑海中被名为成长的浪潮不断洗刷，再也回不到初始版本。

我于故地的不远处驻足观望，意识被回忆剥离开去，荡回稚嫩的岁月。

儿时早晨赶车去学校，校门口的烧饼是从不允许错过的，买上一个，和天桥下喟叹命运的奶奶对半分，唠着嗑共进早餐；中午会把吃饭剩下的钢镚儿赏给断了腿伏在平板车上的老伯；放学后会先照例扶起校门口总被大风刮倒的一排车，随后到公交车站趁着车还没来借大叔的二胡过几下手瘾，顺便帮他拉客。这可怜的艺术家，心灵的窗户尘封了多少年，一同尘封的还有他那颗追求音乐的心……

那时的我看着眼前的落魄，天真地想每日行善积德可不可以感动上天还我一个温暖的家，可是几年荏苒，柴米油盐依旧分崩离析。终于，现实摒弃了我的天真，为它更名为可笑之源。

嘈杂声将我惊醒，侧目远观是上班族从天桥上下来向我靠近，目光游离随人群流动，耳机里传来《发条人》的旋律，思忖着往后余生。正当我看腻了热闹，视线却猛地聚焦——曾经的饭友，古稀成长为耄耋，侧坐辗转为匍匐，我也不再是那个少年，不屑再沾染不属于学识、风尚、利益的气息，翩然转身。转身，回风，见一沓传单纷飞，化为铺在大地母亲脸上的苍白一片，是她对落魄者的默哀。我目送着匆匆的人影从我面前近了又远，低了又高，全然没有了去帮忙捡起来的念头，口中念念有词着所谓时间、计划、效率等等字眼，掩面遁去。

我曾是一块顽石，周身七窍八孔。四面更无树木遮阴，沐浴日月清辉；左右倒有芝兰相衬，茂茂不失情调。儿时的我恨极了“商人重利轻别离”，人而无情于行尸何异。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了，想得更多的同时想得更少，我转而走上那条曾经让我深恶痛绝的路，那条时时让我权衡利弊的天平杠杆上，向前向后都是自甘堕落，唯有固步自封才能保守在天平的制高点。在步伐间算计自己和他人，在格局中腾挪跳跃，谋篇布局，策划半生不过为图那碎银几两，然而赚不尽的银两，更有万般惆怅。

将来的你，不再是现在的我，更不能是现在的我，不为什么，只因成长。前方还有无穷的路程，沿途亦有无穷的美景，一味地追逐终点未免太过枯燥，所以请抛却那些笨重又随大流的执念，去大千世界中徜徉一场，制造与美好任何形式的偶遇吧。告别我来时之处，我径直走向更久远的过去。山水一程，脚下大道，甚为优雅，名曰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