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学杂感

永远是窗子以外,不是铁纱窗就是玻璃窗,总而言之,窗子以外!

——林徽因

此刻,在我窗外的,历历远山,渺渺沧田,车轮滚滚,便风驰、电掣,促然而过。

“快啊,真的太快了”改革开放成就展上耳熟能详的话语在我脑中飘荡。是啊,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就这样以295kmh的速度离我们而去。想来,这4日的种种经历也要离我们而去了,我为此感到庆幸。每一次旅游不都是这样,每一次经历不都是这样,每一个人生不都是这样吗?

你背上旅行包,戴上墨镜,穿着冲锋衣,从家出发,兴冲冲跑到千里之外,不过是几个小时,你面前的天地陡然换了副模样。然后你到了高山古刹,到了古朴小镇,考察一番自然人文,心满意足觉得自己认识到了许多,便下榻到和家一样的酒店,拿出手机,发几条说说、朋友圈,喊上几句心得,一天便算是结束。

偶尔又要有人抱怨,酒店的脏乱差,乘车的拥挤,参观的时间短,饭菜不好吃,因为你不在家中,哪有什么事都顺遂心愿的呢,但你真的离开了家中吗?

到了热闹的大街了,你仍然像在特别包厢里看戏一样,本身不会,也不必参加那出戏;倚在栏杆上,你在审美的领略,你有的是一片闲暇。但是如果这里洋车夫问你在那里下来,你会吃一惊,仓卒不知所答。生活所最必需的你并不缺乏什么,你这出来就也是不必需的活动。 一到一个地方,你有的是一个提外的小小世界。不管你的窗子朝向那里望,所看到的多半则仍是在你窗子以外,隔层玻璃,或是铁纱!隐隐约约你看到一些颜色,听到一些声音,如果你私下满足了,那也没有甚么,只是千万别高兴起说什么接触了,认识了若干事物人情,天知道那是罪过!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出来?有衣便可为穿,有饭便可为食,便大可不必关心穿的好不好,况且出来也未必见得比家中要好。

这倒是耐人寻味了,反正人是不可认识些什么事物的,但总克制不住离家的心。大约我们可以看到,人们的出行似乎都掺杂了某些东西——

热恋的人们去旅行,看的难道是那风景吗?天下最美的风景就在身边,六宫粉黛都无了颜色,秀丽山川都收敛了峨眉,风花雪月又算得了什么,求的无非是一次共同的经历。

年迈的人去旅行,几十年的人生早就把世间冷暖看尽,人生大戏看完,心中了然平静,总不至于缺着一两次外出的见识吧?更多的是未完的心愿,可那心愿生根的地方又岂会是暂留的地方?

年幼的人去旅行,见识太少,各种旅行中的东西大抵看不出什么来,况且年少贪玩,心性又躁动,愿意出来的人就不多,就是出来也带着一股怨气,只想着玩乐。

那么,我们出来又是为了什么?心有佛山,莫要远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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