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九点多钟,父亲打来电话,当时我在看书,很没有耐心的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过了几分钟后,我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当我学习炒菜时,母亲在旁询问是否需要帮忙,我请她帮我切萝卜,等她问我切得是否正确时,我看到切出的形状,语气一变,很大声很气恼的说,“你切的什么呀,别切了别切了。”话一说完,母亲不出声了,很安静的放下刀,叮嘱我小心些,便转身离开了,那一刻,我正好转头看到她的背影,我没有读过《目送》,却从那道背影所流露出的失落以及背脊佝偻的弧度极深刻而清晰得刺入我的眼中、心底。
那一刻,我开始后悔了。我开始意识到自己与他们的差距。
他们已经步入中年,而我正处于整个年龄中最鼎盛时期,我拥有最年轻、健康的身体,快速运转、思维灵敏的大脑,肢体灵活、动作迅速的反应能力,而他们身体里的某些地方也许已经开始步入衰老,让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吸血鬼,充溢自己来吸食他们的所有。
我当时真他妈想扇自己一耳光,真想冲过去跟母亲说声对不起。但我没这么做,我只是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意识到般再叫母亲进来,跟她轻声细语解释我想要切出的形状,等她明白后,看着她很迅速的切出,我暗地观察着她的神态,看不出之前的事给她造成了什么,但在这时可以感觉到她身上那股失落感散去了一些,我开始自我安慰,以前小的时候总是被母亲骂笨,却又没理可还口,而今我终于有理由可以说母亲笨时,心里却有万道伤口裂开。
现在回到文章开头,我放下书,开始给父亲打电话,打了几遍也没人接,我想大概是去忙工作了,后来父亲打来电话,问有什么事,我问他去干什么去了,他说刚做完了报告想找人说话,刚才给我打电话又不想跟他聊,所以挂了电话就去找同事聊天去了。听了此话,我才想起平常我父亲每天要打三道电话跟我母亲聊天,无论聊什么都好,因为父亲的工作需要呆在很偏远的地方,那里能见到的人基本都是留守的老人,买东西的话也需要坐车两三个小时,所以父亲能做的便是利用一部手机联络外界。
每一次母亲跟我抱怨父亲打电话很勤,我都会劝说母亲不要烦躁,毕竟父亲工作的环境确实偏僻,连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应该体谅,而到了我身上,却变成这般,着实让我清醒过来时倍感内疚。
后来我跟父亲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其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句是:如果我跟你母亲离开,你最想要我们给你留下什么?
听次话时,我愣那不答话,父亲继续催促我回答。
我不能告诉他,这是我最不愿意面对、最不愿意提及的事,因为我心里害怕呀,这种害怕是突然发现自己有一天会孤身一人置于这个完全毫无血脉可依的世界,是突然发现再也没有一座温暖的房子里有那个期望我回去的人儿,是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人毫无条件、毫无保留的张开他的臂膀供我栖息。
因为不愿诉说,又不想让他担心,于是就说,“不用留任何东西,我就是你们最大的财富。”
那时候我是笑着说的,听了此话的父亲也笑了,我岔开了话题,他也未再询问,聊了一会就挂了。
其实那句话是我近几年来的所有感悟。以前小的时候会想自己如果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该多好,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但现在回想过去无论是那个时候父母亲都从不曾愧待过我,他们从来都是拿他们能够拿出的最好给我。
以前上初中中午不能回家吃,晚上又要上晚自习,每次回去都可以看见饭桌上热腾腾新鲜的饭菜,直到大学了母亲才说那个时候中午都吃得很节俭,就为了把丰盛的饭菜留到我回来吃;初中毕业考成绩下来后,父亲没有骂我,反到夸奖我考得还不错,而母亲却在选校那天一清早就拿着一个大包去我们那最好的高中排队,就为了让我可以读到我们那最好的高中;大学在我摔断腿之前还在跟家里人闹矛盾,后来他们赶到医院,当着朋友的面损我,却在好不容易将我弄回家后母亲对我说起为了照顾我舍不得花钱去找旅馆,那个时候又是大夏天,她去缴费时周围的人闻到她衣服上的汗臭都隔得远远的;
现在回想起这些,每一件事都是一笔非常宝贵的财富。因为对于现在的我再回头看时,其实发现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父母,很多方式都很笨拙,明明是想表达爱,却经常会让我们彼此受到伤害,可是他们又毫无记恨、毫无长进得继续对我付出,毫无保留的付出,也许这是他们觉得作为父母必须做到的本职。
假如没有他们这般无私奉献,在很多事情上我是一只失去羽翼的小鹰,即使想飞,想出去看看,没有他们的保护和容许,也许我就不是今天的我了。
因为有了他们,当我做事时会觉得背后有了力量;因为有了他们,我可以毫无负担得做自己想做的事;因为有了他们,我成了自己,成了他们最宝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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