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领着六岁半的宝妞和三岁半的小艾回国探亲。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回去,但对她们这个年纪来说,一年长到无法想象,小脑袋也没那么大容量,说到两年前的事情,她们的反应已经是“啊,是我吗?”“呀,真的吗?”所以这次,她们还是像第一次那么兴奋,像两个小刘姥姥进大观园。
中国与法国的巨大差异使得旅行更加新鲜和丰富。她们有幸在中国尝试很多在法国不曾接触过的饮食和游戏,但也不得不接受由于差异所带来的小小苦恼。
“好吃!”
这绝对是重复率最高的一个汉语词,超过了“要糖”和“要看动画片”,可见小刘姥姥们也以食为天。
在法国偶尔才能吃得上的饺子竟然可以敞开了吃,还变着形状(包子饺子锅贴煎包馅儿饼)变着馅儿地来,真是堪比过年。
小火锅,一桌子牛羊肉海鲜蔬菜,不仅想吃什么吃什么,还能自己动手“做饭”,这成就感比单纯的吃大多了,味道当然也更上一层楼。
正是盛夏,知了满树,俩小刘姥姥满怀好奇地尝了尝油炸知了猴,表示不明白中国人为什么吃这么没滋味的东西。
让她们赞不绝口的并不是所尝的那些新鲜,那些第一次,反而是姥爷做的家常饭。醋溜土豆丝儿,鸡蛋炒丝瓜,配上小米粥,再加上喷香松软的馒头,俩小妞常常是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口齿不清地夸“好其(吃)好其(吃)!”而且每次都是一大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孩子们争争抢抢,就更觉得美味难得了。
“中国真好!”
回去第一周,每天都带她们去不同的地方,让她们发现尝试在法国没有或者极少接触的东西,譬如在游乐场里给鱼喂奶、用软胶雕花,泡温泉,唱KTV,科技馆里体验电的传导,等等。
这俩小刘姥姥简直自带火花。每每一转头,随着一声激动的“哇”,眼睛里就烟花迸溅,小脸绽放成两朵花,开心得飞奔而去,连妈都忘了。
在法国的朋友,但凡带孩子回去过的,都说,孩子回去了就不想再回法国,因为国内的生活太丰富多彩!
哪一个商场里都少不了孩子玩的地方,一天玩下来都不带重复的;想去室外的话,游乐园,动物园,湿地公园,主题公园换着去;想清凉放松,有游泳馆,温泉浴;想锻炼身体,健身馆和网球场足球场大门敞开;想文化气息多一些的话,博物馆图书馆免费进。
平常就算简单下楼散个步,小区的小公园里就有健身器材,还有一群不同年龄的小朋友作伴;一出小区,孩子在门口就能坐个猫;晚上到了大大小小的广场,就更不得了,跳舞的,练体操的,摆摊的,一趟溜达过去就得俩钟头。
小刘姥姥们一天下来心满意足筋疲力尽,还不忘了感叹一下:“中国真好!”
“Stop!不要喝!”
刚到中国,天气炎热,宝妞满身大汗地回到姥姥家,自己拿着杯子就去厨房接自来水喝去了。
“停,不要喝!”我一声大吼,才意识到,她们并不知道,在中国,自来水不能直接喝。
在法国,不论哪里的自来水,只要没标注“非饮用水”的,都可以直接喝。在学校也一样,孩子们上完厕所洗完手,就着水龙头喝点水,水杯都不用。而且法国人都喝凉水,所以孩子们从小养成了自己去接自来水的习惯。
于是姥姥为她们摆了一桌子瓶装水,可并挡不住她们刷完牙后下意识地喝点儿漱口水,在景点儿遇到消暑用的水龙头就顺便喝两口。
为了这,我没少跟在她们屁股后头当警察。
“这是最可怕的噩梦!”
让这俩小刘姥姥头疼不已,最难适应的问题是——在中国,有时候要蹲着尿尿。
第一次遇到的时候,宝妞进去了又扭扭捏捏出来了,问我,这个厕所怎么上?我哭笑不得,只好抱着她,像把小宝宝尿尿一样把这个六岁半的大宝宝,就是这样,大小姐也酝酿了半天才尿得出来,我还得根据她尿尿的力度不断调整角度,确保不污染别处。
在外上厕所于是也成了我的噩梦。每次带她俩去,都等于我上三回厕所,累断我的老腰!试着教了几次,不是尿湿内裤,就是尿到外面。
终于有一天姐姐宣布,姨妈教会我上这样的厕所了,妈妈你不用陪我了!
我不太放心,从门缝里悄悄往里面一看,妈呀,小妞屁股冲外蹲着呢!
现在很多公共场合是既有蹲式的也有坐式的,中国人出于卫生习惯,都不愿去上坐式的,宁可在蹲式前面排长队。我们家的小妞们却是一看坐式,还不用排队,都欢呼雀跃,大大松一口气。
“在中国的路上,原来不用太守规矩”
每次出行都跟姨妈家的表姐表弟一起,四个孩子,一窝小猫一样挤在后座上,都不系安全带,别说用儿童座椅。
我家的小妞们一开始颇有心理障碍。
在法国,不系安全带属于违法行为,上车就系安全带已经成了孩子们下意识的行为。记得宝妞小时候我带她坐火车,她上了火车坐下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转身去找安全带。
宝妞觉得不自在,因为这跟在法国时要遵守的规矩不一样。她反复跟我确认,真的不用系安全带?我只好心虚地解释说,这是特殊情况,我们只在市内慢慢开,能系的时候还是要系的。其实在法国,就算只开三百米,也一定每个孩子一个座位,系好安全带。
后来她看到有人逆行,有人红灯的时候过马路,没有路灯的路口车永远不主动让行人……慢慢地就自己总结出了“在中国的路上不用太守规矩”这样的谬论。爸爸在一旁说:“不守规矩总归是件危险的事。不过中国是个进步很快的国家,等你下次来的时候,你会发现人们越来越守规矩了。”
我很同意老公的说法,中国以传统的文化,饮食,建筑,服饰著称于世界,很多传统历经变迁也不曾丢弃,但中国并不拒绝变化发展,相反,发展之快令西方咋舌,这种变化发展里也包含了人们素质的不断提高。
下一次回去,一定有新的变化等我们发现、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