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 is but the stream I go a-fishing in. I drink at it; but while I drink I see the sandy bottom and detect how shallow it is. Its thin current slides away, but eternity remains.
时间只是我垂钓的溪。我喝溪水,喝水时候我看到它那沙底,它多么浅啊。它汨汨的流水逝去了,可是永恒留了下来。
发烧的那一天深夜,我迷迷瞪瞪去喝水,户外交错的人工灯火取代了月亮如银的水光和星辰点点的璀璨。在临街呼啸而过的引擎轰鸣中,视线扫在了翻开的这一页,窗口隐约传来蛐蛐的鸣叫,人生中那么的一瞬没有了时空的概念,没有了自我与他者,人与外界的边际感如水墨消融。于是不再追问:我要什么?我究竟要去哪里生活?我要怎样地去生活?
读梭罗似乎是一个偶然,但十年前就买的书一直沉寂在书架的一角,在无数次离开又安定下来的旅程中从未丢弃。十年后,它在我的手心漾出一汪清水,莹莹低语--人生可以去选择,若无法选择,不能随心而为也可以向心而生。于是,我知道,我读它的时机到了。
这不是一本好读的书,每一个人会有不同的阐释和理解。它不讨好人,不时尚,不花哨甚至有时候闷声闷气得自说自话。它不管你想什么,只是任性而执着说下去,不管你的钟摆是否与它的频率合拍,不管你的鼹鼠洞是否盛得下瓦尔登湖的四季生活。于是你便被春天的气息勾引探出了头,随着这窸窸窣窣的响动,沿着湖边丈量漫不经心的脚步,听林子里各种响动,看一个怡然自乐的人如何打造房屋,如何在晨露的清晨烤一张不发酵的饼子。你或许会在林子里遇到那只死猫,遇到一条惊蛰后刚刚复苏还僵硬的蛇,你或许会被那个人问到有没有见到他丢失的一匹马。于是心中无比澄净,生活还有另一种天地。
人类灵魂的渴望究竟是来自他者言说的认可,自我内心的守恒还是这渴望与起源的分离,永远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奥秘。于是有的船只乘风破浪,有的在波涛汹涌中奋力前行,而有的则像远行客一般还未下锚,于是你着急忙慌在手杖上刻下时光的标记,凹痕处提醒着逝去的黑夜与即将到来的白天,脚尖便在过去与未来的这条线上小心试探,心中有一个声音偷偷摸摸不怀好意又语重心长告诉你,抛弃前人的方向吧,它们只是搁浅的翻船。愚者的一生也会有奇迹发生,人的一生不是海明威笔下卑鄙的恶作剧,只要你有所为,需有所是。
于是我不再说话,屏气凝神,纵身跃入这纯粹的字里行间,不去摘录不去解读,只让自己的呼吸随着飘洒而落的自在边走边停。如夏日里寻觅到的一处绿荫,风雪夜里小屋里生起的炉火。它路过,叩门而入,在火光渐熄余温尚存之际与你无声作别,给你留下一片广袤无垠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