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岑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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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回顾:如果时光不记得(十)
chapter11
我顿时垂下眼眸,不料耳边却响起了覃川磁性的声音。
“罗乞乞,上次放你鸽子没生气吧?”
我还没有开口就急忙将头摇得如同一个拨浪鼓一般。
“没有。”
我的声音淡淡的,很没有生气却又是难掩激动的样子,这是我们毕业后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交谈。我纵使装得若无其事,但心底的波涛彭拜也让我的声音有微微的颤抖。
“你还说呢,害乞乞白高兴一场。覃川,你今天得好好表现,不能冷落了乞乞。”
这是丁徐徐阴阳怪气的声音,她很厉害,总是在我无话可说的时候,把我心里想说却又永远都无法说出口的话顺嘴溜出来。让我觉得很难听,但又特别合时宜。
“那当然,我保证好好赎罪。”
覃川乐呵呵地回嘴,边说着还边望了我一眼。
那样油腔滑调的声音让我觉得他好像变了,曾经那个单纯而直率的男生,如今已然学会逢场作戏。
不知怎么回事,我的心底涌起一阵淡淡的失落。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覃川一眼,没有做声,拉着丁徐徐的手,顺势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几个站着的男生也纷纷落座。
大概是从洗手间回来的舒悦,慢悠悠地走进来,坐到了我的边上。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呛得我鼻子有些难受。
几个男生也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刺儿头今天倒挺怪异,学着覃川一身的西装革履,萧寒和陆伟倒是一身休闲。特别是萧寒,脚底的那双颜色艳丽的新百伦的运动鞋特别惹眼。我看了都忍不住想买一双。
今天的晚餐是火锅,大概是覃川特意要求的,出了国的人总是会怀念家乡的火锅。
锅底还未上,刺儿头拿着一份菜单在大家面前晃来晃去,要大家齐齐出主意怎么犒劳覃川,并要求每人至少点一道下锅菜。
于是菜单被大家拿在手里像击鼓传花一样传来传去。每个人都极力建言献策想给覃川点一个特别的菜。
刺儿头最先点了猪脑子,我看舒悦一听这名就慌忙捂住了嘴巴。
陆伟鄙夷地看了刺儿头一眼,义正言辞地说:“能不能点一个正常一点的食物,我们得照顾一下在座女生的感受。”
“你咋知道女生不吃猪脑,说不定她们比咱们还重口味呢。”
“猪脑通过,给覃川接风,我们大家不想吃可以不吃。”
萧寒这时候终于发话了,我总觉得他是有意的,可是我不知道他意在何。
于是,猪脑能为第一道为外宾接风的菜肴。似乎确实有点重口味了。
在点了猪脑这一硬菜之后,别的菜都黯然失色!但大家还是控制不了要点些口感与味道怪异的菜色的冲动。终极原因是为了犒劳这位海龟。
于是什么血豆腐、牛百叶、羊眼、泥鳅、魔芋、香菜之类的特色味道都没有逃过一劫。轮到我的时候,我点了中规中矩的冻豆腐和冬瓜。众人未发表任何评论。我把菜单递给丁徐徐的时候,她十分认真地看了下菜单,对菜名逐一脑补,最后突然抬起头,求知欲十分旺盛地问道:“牛鞭是什么?”
在座的各位男士顿时愣了一下,然后神情变得十分凝重,继而不约而同地坏笑了一下,但始终没有人回答。
舒悦听到这个词也很嫌弃地睨了丁徐徐一眼。
只有我为了打破僵局,假装十分在行地回答:“牛鞭应该是牛的尾巴吧!”
等我回答完,刺儿头嘴里的茶水都喷了出来。连一旁的服务员都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他仔细瞅了瞅懵懂无知的我们,十分无奈地说:“哎,纯情少女无知者无罪。”
我不知道我们犯了什么大逆不道之罪,但也不好多问。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我不用看也知道,那些男生看着我的眼神有多么的惊叹。
而丁徐徐则迅速掏出手机,百度了一下,看到那个解释,立刻瞠目结舌。
我好奇害死猫般地瞟了一眼,看到那三个字,立刻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终于明白常识性的错误可以犯,但有些敏感性的常识性错误的确犯不得。
最后,我和丁徐徐已经无地自容了,都借故上厕所,匆匆溜出了包间。
我们出了包间,对着对方傻笑了一下,然后互相调侃了一句:“傻到家了。”
回到包间的时候,大家已经入座了,我和丁徐徐的位置空着。
我自然是被安排在覃川的旁边,丁徐徐坐在我和刺儿头之间。至于除我和丁徐徐之外唯一的一位重量级的美女舒悦则是被萧寒与陆伟夹在了中间。
我第一次和覃川坐得这么近,记得大学毕业吃散伙饭的时候,我和他也只是邻桌,当时女生这桌闲着没事在玩一个类似击鼓传花的游戏,考验的是人的反应能力,输掉的人就得罚站,我属于很愚笨的那一类人,所以总是常常被罚站。这样的安排我却并不讨厌,因为只要站着我就可以很轻易地就看到邻桌的动向,不用故意转头就可以看到覃川的样子,我很珍惜那样的时刻,因为就要各奔东西了,看一次便少一次了。而今,突然坐得这么久,我还适应不了这样的“亲密无间”。
覃川看到我落座,还细心地将桌边的碗筷往里挪了一下,大概是怕我不小心碰到地上了,这样的举动颇显成熟绅士的韵味,与曾经的青涩相去甚远。但是却不仅与现在他的装束不突兀,反而感觉是浑然一体的。四年了真的改变了很多。
刺儿头不停地往鸳鸯锅底里放各式菜色,饮料是啤酒,只有舒悦要了果汁。开吃之前大家碰了一下杯,在刺儿头的组织下,大家齐齐向覃川的归来表示祝贺。我也和他碰了一下杯,说着很官方的祝福语,他看了我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突然转过头,默默地抿了一口酒。
菜终于煮沸了,大家就齐齐拿起筷子准备往里捞。这时候陆伟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大刀阔斧地问道:“喂,哥们,感情状况如何,请如实招来。”
这话当然是问覃川的。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已经从热辣滚滚的锅底转移到覃川的脸上。
他一点也不激动,微微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中国女孩子,所以我就回来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似乎很意外这样的结局。
无论如何国外生活四年,不说硬要找个洋妞做老婆,起码不应该是毫无所获吧。
“不是吧,美国女孩那么性感都没有诱惑到你吗?”
刺儿头总是口无遮拦,话说得越来越劲爆,让我们的好奇心也不由得随之增加了几分。
“还好吧,美国的生活也不是你们所想得那样。”
覃川的语气依旧淡淡的,似乎是不愿就这一事情说太多。
“行啦,行啦,别逼着川哥招供了。他要有喜事自然会昭告天下的。”
陆伟在替覃川解围,记得大学的时候,他俩关系就一直不错。
“他不一直都爱玩神秘吗?大学时都金屋藏娇好多年。不是我们一再追查他的行踪,谁知道他还私藏了个美少女。”
刺儿头的回击,说得驾轻就熟,头头是道,大概已不是什么新闻,男生们只当炒回锅肉了,陆伟和萧寒通通表情冷淡。
而女生中舒悦在掰手机,压根就没在听。丁徐徐听完,同情心爆棚,忍不住就拍了拍我的后背。
而我,那个最不淡定的人,此时却要装得像啥事也没有的样子。十分苦逼地压抑住内心踏浪而来的失落情绪,规规矩矩的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我发现我的心口某个隐匿的部位在静静地痛着,这种痛虽然不至于让我受不了,却又似在提醒着我,我的白马王子心里一直住着一位灰姑娘。而我终究只是他们的看客。
这算失恋吗?似乎不算,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我有种窒息的感觉。
“陈慈,没影的事你别乱说。”
此时说话的人不是覃川自己,而是萧寒。覃川自己不辩解,选择默认,萧寒倒忍不住要替他掩盖事实了。
刺儿头的原名就叫陈慈,又因发质很硬像刺一样扎人而得一别名。猛一听萧寒叫他的大名大家都有些不适应。
“你他妈都亲眼看到了还在这里替川哥隐瞒。”
刺儿头说着就一杯酒猛灌了下去。这一举动不知是在泄恨还是在佐证事实。但最后的结果是覃川终于开口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就没必要细细地跟大家汇报了。我们继续吃饭吧,锅里的菜都老了。”
就这样,男主自动结束了这一话题。大家都默默地举起了筷子。
我夹起了一块冻豆腐,想都没想就直接往嘴里送了。结果是刚放嘴里就被辣的我眼泪都流出来了。我不能吃辣,我却将筷子伸到了辣锅里。
我强忍住眼泪,猛地喝了一口酒,忍不住就呛了一口,等我抬头找纸巾的时候,我发现覃川已经将纸巾送到了我的面前。
我接过纸巾,默默地擦拭着眼泪。
然后,若无其事地说:“谁点的锅底太辣了。”
“这可是鸳鸯锅底,是你自己硬要把筷子往辣锅里伸的。”
丁徐徐这句话看似是在责怪我,其实是在帮我解围。让大家觉得我的眼泪真的只是因为被辣到了,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那顿饭大家吃得各怀心事,舒悦一直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一旁的陆伟倒是很殷勤地在为她夹菜。似乎为美人服务是理所应当的。
刺儿头说他看上了一个小学妹,那人却嫌他赚的太少。此刻很愤慨,为何现在的女人如此拜金。
萧寒时不时出去接个电话,工作上的事似乎也忙得焦头烂额。
而覃川大概在想着他的美国往事,也是情绪不高。
剩下的就是我和丁徐徐,她一切安好,而我一无所有。我们都是看似最安静与最正常的。所以,我们俩就一直在默默地吃,除了猪脑子被刺儿头和覃川给分赃,其余的菜色我们都尝了个遍。十足的两个酒廊饭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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