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姑娘不超过3个时15分零8秒,和姑娘说过的话不超过26个字,但是当姑娘疲惫歪着头不小心靠到我的肩膀时,有一种电流窜过我的全身,就像被闪电劈中一样,我知道我命不久矣。
特别感谢无聊的大学时代,和一群无聊的朋友,用桌游打发无聊的时光。而姑娘就是那一束刺破乌云的万里荣光。
姑娘身材高挑,皮肤雪白,披肩长发,细细的单眼皮,流波满转是捉摸不透的情愫,我就像一头无处可躲的小兽,被姑娘捕获,如果可以,我甘心脱下我的兽皮只为姑娘遮风挡雪,可实际情况是我和姑娘站在一起就像她的表哥,而且连失散多年都扯不上,充其量只是分不清血缘的远方的远方的远方的大表哥。
当然,分不清血缘,我就有机会和姑娘在一起,至少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我整个人就像着了魔一样,一颗心都被姑娘牵着走,至少我这么认为,可是在姑娘的眼里,她可能压根没注意到坐在她旁边的这个土胖子。
没关系,胖子都有一颗温柔的心。
我在姑娘的楼下等了3个小时,绕着楼走了16.5圈,只为了远远的看着姑娘撒着拖鞋下来买一份盒饭,而我竟然没有勇气上去和姑娘说一句好巧。但是从此我开辟了外送跑腿业务,范围涵盖打印、复印、买盒饭,送伞、送药、送水果,每单只收1块钱代理费。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收到过姑娘的订单。
后来我趁姑娘吃午饭的时候偷走了她放在水房的壶,我把姑娘的壶提到学生服务中心的失物招领处,希望这个壶可以带来我和姑娘的缘分,但是第二天姑娘就提了一个新的亮粉粉的壶,我猜姑娘可能不缺壶。
拖了好多关系,终于搞到了一张姑娘的课表,我希望天天尾随姑娘去上课,可是实际情况是我听了一学期姑娘的课,听到过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替姑娘答道,却从来没有见过她。
有段时间不知道是谁散布出来的小道消息,学校里有不明黑衣人在不明场合把不明姑娘给不明了,从此,为了保护我的姑娘,我都辗转在各个教学楼,希望有朝一日可以默默的送姑娘回宿舍,可是后来才知道,姑娘从来不自习。
陷在爱情中的人啊,从来都不知道知难而退,遇到的每一个阻碍,都以为是上天的考验。
再见到姑娘的时候,她带着晕了的妆容,踉跄的步伐,还有倔强的骨气,我还来不及说好巧,姑娘就问我是不是喜欢她,我还来不及回答,姑娘就扔给我一个酒意浓厚的拥抱和一个面具。我被我心爱的姑娘扑倒在校园纯洁的马路上。
姑娘说,我们在一起吧。然后亲手帮我带上了一个精美的面具,从此我带着我的面具吃饭入睡。
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雄纠纠气昂昂的给姑娘买盒饭、给姑娘打热水、在每一堂课替姑娘答道,一夜又一夜守候在姑娘的楼下等待姑娘的召唤。
姑娘说,喜欢新鲜有趣的生活,我就陪姑娘去看话剧,看展览,逛公园,逛博物馆;
姑娘说,想听演唱会,我就送了姑娘最贵的门票,然后自己在下个月天天吃泡面;
姑娘说,想做麻豆,我就借了相机开了淘宝,不为卖货,只为了让我的姑娘做她想做的麻豆;
姑娘说,人生迷惘,不知所往,我就天天给姑娘熬鸡汤,帮她一起找目标;
姑娘问我,你难道不迷惘吗,你难道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笃定,而充满勇气的和姑娘表达爱意:我想要的就是永远和你在一起。我想我当时一定亮眼放光,就像天山闪亮的辰星。
可是姑娘哭了。
姑娘摘下了我的面具
“为什么我不能像你一样”
我被姑娘搞晕了
“为什么我不能像你找到一个这么喜欢的我一样,也找到一个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我用了一秒,两秒,还是一个世纪,两个世纪,也没搞明白,姑娘的话有点拗口。姑娘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像我喜欢她一样喜欢我,两只耳朵刺痛,就像飞机起飞时整个人都悬在半空不得动弹一样,可是,可是这些都不重要啊。
姑娘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惊慌失措的想说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姑娘和我在一起的那一天,是带着浅浅的泪痕,姑娘离开的这一天,是泪流满面。所以姑娘跟着我一定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可是我满满的想把一颗心掏给姑娘,从来舍不得她受半点不得已,又怎会让她委屈呢。
姑娘留给我一个捉不到的背影,去寻找她的答案和远方。
然后,我遇到二丫头。
二丫头是我远方的远方的远方的表妹,远到了我都不知道她来到这座城市这所学校,远到我不记得小时候和她一起擦过鼻涕。
二丫头扎了姑娘的车胎作为千里迢迢来寻表亲的见面礼,而二丫头不知道,姑娘从来不缺别人的后座。
二丫头不能让我好好沉浸在失去姑娘的痛苦中,每天都像阴魂不散的幽灵,用聒噪的嗓音提醒我,我还活着。
二丫头在冬天的时候送了我有五个洞的围巾,还没走到教学楼,就脱线脱了一半。
二丫头喜欢在深夜叫我去吃宵夜,轮着粗壮的小臂,用浑厚的嗓音吆喝老板再来20个串。
二丫头说学校有不明色狼她害怕,我让二丫头趁早滚蛋,因为色狼也得挑挑再下手。
二丫头学化妆,穿白纱裙,高跟鞋,可是怎么看都像一头踩着高翘粉嫩的猪。
二丫头用文科生简单的头脑帮我做理科生的毕业设计,老师都不好意思说是抄袭的,因为再也没有更蠢的作品了。
二丫头用钢铁侠般坚毅的性格陪我走完了在学校那些死去的日子。
离校前,二丫头自告奋勇来帮我收拾细软,她蓄谋已久却假装不经意的翻出了姑娘送我的面具,我才发现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男生的脸。
二丫头说,哎呀妈呀,表哥,没想到你年轻的时候这么帅!说着,二丫头戴上面具,突然间,我就像看见了曾经的我自己,那道灼热的目光。
那灼热追随的目光,那焦急期盼的目光,那坚定执着的目光,那亮闪闪制造机会也要上的目光,那在无数个黑夜无家可归的目光,那顾盼流离无人收留的目光,那故做坚强咬牙坚持的目光,那执着寻爱的目光。
钻心的疼。
我轻轻的,轻轻的摘下了二丫头的面具,看着这个温柔的姑娘。
然后轻轻的,轻轻的,和温柔,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