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余生,我再也没有了爸爸。
父亲节前一天(6月20号),我回长居住地(暂住成都带乖孙)吃酒席,重点还是要去看望已经卧床一年多的父亲。
由于亲朋的盛邀,吃完酒席,四川人都懂的习惯性娱乐,下午没有及时去看老爸。
也许,这是我的错,这辈子少见了父亲一面;也许,冥冥之中老天的安排。
第二天早上,我在家打扫卫生,一晃到了午饭后,睡了午觉起床(其实也没睡好,一直做梦)。
风“呜呜呜”刮起来了,天阴沉沉的,树上的知了“知知知——”的不知疲倦天唱到黑,五六月的天气,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快要下雨了。
我急匆匆出门,连招呼也没给家人打。马上要端午节了,我去采购些节日的东西准备给爸妈。市场转了一圈,又碰到个熟人,聊了好一会,完了切去坐公交 一摸包,忘了带口罩,疫情当下,没有口罩是不能坐公共交通,只好又折回家。
这时,天又下起小雨来,没带伞的我回家正好。进家门,孩爸说五点多了,煮夜饭吃了才去吧。我一看,唉!时间过的真快,一天又快没了。
晚饭后,六点多快七点了,我急匆匆下楼,电瓶车也充满了电,不用去挤公交。骑了半程,雨好像下大了,停车又忙把雨衣穿上。
我家和爸妈之间,虽说在同一个小城也有三公里左右的路程。疫情期间,需要登记才可以进小区,到爸妈那里已经七点过了。
“妈,你们吃饭没有?爸,您怎么样了,感觉好些没?”每次进门这成了口头禅。爸从2018年底一氧化碳中毒抢救过来,一个月的迟发期来了后就再也说不了话,也起不了床,吃也是从鼻饲到靠注射器推流质食物维持。
“吃咯……你爸,还没喂,他——还是那个样子……”妈看了我一眼说。
“爸,您晓得我来了啊?”爸正好向外侧躺着,我看着爸的眼睛,他好像盯着门口的方向在盼望着什么,我当时觉得爸就直直地盯着我看,所以我那样说。
其实爸的眼睛在半月前就不怎么跟着亲人的眼睛转动了,两眼浑浊也没有光泽,也不会流泪了(去年,2019年这一年,谁来看他,他还会激动,或微笑或流泪或点头),今年我已是很久没有看到父亲的表情了,更没有目光的交流。
我放下东西,到爸的病床前,看到瘦骨嶙峋的爸满头大汗,深凹陷的锁骨处小指尖大的汗珠,一模衣服,也湿透了。连忙叫妈拿来衣服(一件有洞的背心)和扇子(天气不太热,不敢用电风扇)。
我有些生气,说妈难道老爸现在不值得穿好一点的衣服了吗?那么多的好衣服不拿来穿拿来做啥?妈说出汗打湿才换了,哪晓得又打湿了哦,妹弟说重新去拿好衣服来,见他们没有动的意思,我说算了,将就先穿上喂了饭再说吧。
衣服换好,给老爸范了个身(期间我觉得老爸的状态不好,问他们需不需要送医院或者请医生来看看,妹弟说这样的情况都两三次了,服过药了,没事),边给爸扇扇子边绕到床的里边,看着爸的眼睛和爸说话(当时感觉爸直钩钩的盯着我,似乎有什么事要交代,我试着给远在宝鸡的老幺视频,结果第二次通了,还没和四妹聊完,妈说准备喂饭了 ,只好关了视频)我说:
今天是父亲节,是您老人家是好的话,我们都把您和妈带出去旅游了,带出去到处玩,人家朋友圈都是晒和父母出去耍的照片,人家都有八十多的父母还身体健建康康的,你您才七十六岁,加油,好起来您也活一百岁……您不是没有坐过高铁吗,您是好的话,我带着你们坐高铁上成都下乐山,去西安再到宝鸡您老四那里,耍安逸,……
唉……虽然父亲没的回应,可是我晓得他心里是清楚的。
聊了一会儿,我说爸可以吃饭了吧?饿没有?快八点了,妹弟说喂迟一点他好吞。我说该吃饭了,好迟了呢,妈说要的。
我把老爸的床摇起来(医院的那种病床),让爸是坐着的状态,每天喂流质食物的工序准备好后,爸顺利的吃完了第一管,今天妈分两次就推完了(以前我喂分三四次),我还表扬老爸,今天可以哈,乖乖的就吞下去了,是不是饿了?老爸两眼放光(一改开始的浑浊)的看着我,似乎在点头。我还给妈说,你看老汉在点头,听明白我说的话了。给老爸喂流质食物,是个耐心活,有时老爸可要在嘴里包很久才慢慢的咽下去,有时又猝不及防的喷出来,以前一顿饭要一个多小时才结束。爸妈一起中的毒,老妈好了以后基本都是妈在喂,妈说现在半小时就喂完了。
我一直摇着扇子(感觉老爸的汗慢慢没有那么凶了)在和老爸说话,聊家常、聊外面的疫情,劝他安心把身体养好,老妈刚转过身去打第二管,妹弟已经出去抽烟了(喂食工作准备就绪后),忽然老爸两眼放光盯着我后瞬间合上,张开的嘴(我以为老爸给我看他吞完了)也一下闭上了,我慌了连忙喊妈和妹弟快来。
……
120来了,经医生护鉴定,病人已死亡。
时间定格:2020年6月21日晚八点二十分。
老爸,我亲爱的父亲——真的走了!
天意,我送了老父亲的终,不然我无法见到老爹最后一面!
老爸,您终于解脱了,愿天堂没有痛苦,您老人家不再太节约!
父亲节,成了您的祭日。
——End
(由于一些原因,直到今天才写完,再过几天就是是老爸的五七了,借此文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