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像银灰色粘濡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秋的世界。
张爱玲 1936年
天暗沉沉的,像老屋的屋顶,灰青色的瓦片,浑白的玻璃瓦,透漏着少许惨淡的白光。呼啸的风声,掠过高大的树干,穿过斑驳的树影,扑向昏黄的土地,卷起了尘土飞扬。校园里的行人来去匆匆,低垂着眉眼,裹起了外套,双手锁腰,急切的步伐像低沉而密集的二胡声,噗挲噗挲的缓缓消逝。在这老旧的屋顶的笼罩下,一切都是沉闷异常。
草坪里裹着一层黄色尘土的小草,在黄绿相间里,只露出一点小小的草青色的尖尖。灰白的学院楼前,几颗苹果树上只见几个暗红的苹果在晃动,像是地狱里的魔鬼眯着灯笼似眼睛在嘲讽着你,虚无的玻璃门如幽深的漩涡,吞噬着一切光明,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楼上的几点灯光,在树叶的晃动下如同幽魂一样在摇曳,恍惚间诡秘无常。
雨,嘎然而至。其急,如嗒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哗啦哗啦的一顿塌卸,冲刷着幕布似的天空,带来了是丝丝凉意和水汽味;其意,如干枯的树干缀搭着几个黄金似的嫩蕊,在一片灰黄的世界,悄然的绽放着自己的新绿,透漏着一点新生命的希望。
哒哒哒地雨声,凄厉进心里,岁岁的暮晚,在萧萧的雨中瑟缩不前。雨还在下,思绪在嘀嗒嘀嗒的雨声,在聚散间离合。无力的脚步,漆黑的胖子,飘摇在雨界,漫步却像被雨烟遮蔽了双眼,不知所向,又像被雨丝织成灰色的大网,束缚着四肢,想跳出雨界,却发现已无力改变。囚笼里的胖子,拖着虚浮的身子,很想仰天大笑,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胖子,只能默默地撑起一把遮不住身子的伞,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前行,走在混沌不清的雨界,擦着既定的路线,蜿蜒曲折的向前走着,淅淅地雨淋湿了半边身子,无奈却也无可奈何。
雨,悄然而止,天边依旧泛起涟漪,丝丝红霞画琢着灰白的天空。游走在光暗间之间的雨,亦如过往,如电,如雷,如雾,亦如烟。有无定势,飘渺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