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的自述

四月,在这片土地上早已等待了许久。田圃和牧场悄悄静静,却似乎又蓄势待发;鱼塘和小溪结的那层厚厚的、水晶剔透的冰,仿佛要裂开了……种子藏在土壤里,田圃一片荒凉干涸;成群地牛羊不知所踪,牧场上只剩寂静与无声;鱼儿留滞在塘底,溪儿喑哑而歌却不成调子。这时,我来了。温声细语地、迫不及待地、满心欢喜地来了!四月的大地,我来探访了。我像丝缕那样,轻柔地把天和地交织在一起,我满心的爱意,落遍了每个角落,滋润着那熟睡的孩子。我甜甜地呼唤着每一个孩子的乳名,小心翼翼却欢快活泼。没有喧嚷的雷电,抑或是拥挤的风…只有我啊,柔软的雨。

你们也是感受到我的脚步,所以才将小脑袋探到窗旁来的吧?快出来,出来吧!别打开油伞将我抗拒,让我亲吻你们稚嫩的脸蛋;不要关上门或窗,不要放下你的帘子,请让我与你们亲近;别忙碌着穿蓑衣、戴斗笠…我是温柔的,我是到大地上来亲近你们的。我是春派来的使者,扬起你的脸庞,让我亲一亲可好?跟着我走吧,随我的脚步,我们一齐去踩田圃的泥土,让它润如油膏;一齐去看那沉睡已久的牧场,就要破土而出忍冬的新苗;一齐绕着池塘,与醒来跳跃的鱼儿说声好;一齐去听一听,溪水新编的洗衣谣!

我从遥远的国度而来,那里有高高耸立的挺拔的山峰,有满天满天、软绵绵的云朵。我曾经也是与你们一样,生性贪玩,但我是如此地幸运,我在白云温软的襁褓中笑着长大。第一样事,我要教你们勇敢地笑啊!那婀娜摇曳的柳条儿,见了我都笑弯了腰:那呆板无趣的石狮子,见了我却笑出了泪;那活泼可爱的小燕子,见了我也笑斜了翅膀…第二样事,我还是要教你们勇敢地笑啊!那旗子见了我,笑得哗啦啦响。听见了吗?那是春的声音啊。笑吧,笑呀,你们笑,那便是大地的希望啊!

我来了,便不再想回去。我留恋这里,更加舍不得你们。当你们自由地、发自内心地笑了;当你们的笑声传遍了大地,处处欢声笑语,莺歌燕舞,我便快乐地安息,永远地睡去…有一天,你们坐在草地上,大树下,花丛旁,吃着苹果擦着嘴,千万别忘记,要记着,这甜呀,就是我祝福的心意!



【本文改编自郑愁予的诗《雨说》,第一次发文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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