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当夜晚入睡前回顾一天发生的事,我无论如何都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
但我每天累的要死。
哥哥说,不知为什么在习惯了忙碌之后,慢慢的失去了慢下来的能力。
我说,我也是。
他说,原来大家都一样啊。
是这样么,为什么有些人就看起来那么闲适,收着房租,打着牌,他们可能不属于大家吧。
我总是莫名感觉到了捆绑,无时无刻不觉得无所适从。
木心真是个机灵鬼,他在《哥伦比亚的倒影》里写,生活就是无时无刻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我骑着单车为狗狗跑出很远买馒头的时候心里想,每个看起来别致的院落,也是那人的豪华牢笼。待久了,也已然是束缚。
我的心惶惶的,每个毛孔都觉得压抑,这是我从前哪怕赛跑时也没感受到的紧张。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常常梦见和昔日的小学同学一起做数学试卷,有的人中途离场,再也没机会写完,我的卷子上一片空白。无数次我想,数学是我这辈子的遗憾。可是生活又告诉我,即使数学不会,那也没关系。
每天都像是溺水,在水中间,没有浮草,也没有沉入河底。我越来越明白现实,也越来越明白有些无力并不是无能。想给曾经每个被我鄙视过的误解道歉。
我吃掉一条秋刀鱼,它的身子被牢牢的嵌在木签上。鱼没有眼皮,然后,它拿它的眼睛瞪着我。我咬下它们的肉,那一刻我竟然在想,它此刻一定很疼,虽然它死了,但是它的尸体还“活着”。我想它在呐喊。
——书上说,广袤无垠的宇宙安静无比。这不对。可笑的人,即使再了不起,肯定也听不到星球彼此之间的窃窃私议。不然它们为什么一颗围着另一颗转,是它们在丢手绢;一颗站在另一颗的一侧,这是它们在联系队列队形;一颗疯狂撞向另一颗是它们吵了架……只是你听不到,便下了它们很安静的定义。
我想,做小动物真可怜,还要人去喂,人要是忙起来,动物跟着饿肚子。人也倒霉,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得惦记着去喂小动物,连情绪都没时间安放。
安德森,我想着,五十年后我会死。可我为什么非要等到五十年以后才能死。这是规定。一年四季,春以后是夏,夏终为秋,秋过换冬,冬尽接春。任谁也更改不了。每个年龄也要做每个年龄的事情。正因为奈何不了风,奈何不了雨,奈何不了四时、轮回,所以才有了风神,雨神,花神,阎罗……我奈何不了,我希望有人奈何的了,我奈何不了,所以才寄托生生不息的希望于神。
没信奉比有信奉失落。
被生下来,也是一种悲哀。
晚安。
by青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