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落日浑圆,如同烧红的铁饼,开始向山顶降落。周边的云朵,不同层次的红。
妈对我说,明天去赶集,摘些辣椒去卖。我很是高兴,和妈一起去到地里。地里的辣椒长势很好,这离不开妈不辞辛劳隔三差五的浇水,有时还会施些人工肥。
辣椒很快就摘满了两箩筐。此时,天色也是黄昏。天黑得很快,到家时,只有点点微弱的光,依稀能分辨路上的石板,稍往前一点,已看不到东西,这段路每天走,所以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回到家,草草做了饭吃了。妈妈吩咐我早点洗澡休息,明天要早点出发。我依依妈言,早早上床睡了。
翌日清晨,妈把我叫醒。妈已经做好了早饭天色刚微微亮。我和妈用最快的时间吃完了早饭,稍事停歇,便急着出发赶集去。
妈提挑着辣椒走在我后面,扁担随着妈走路的节奏,在满载辣椒的两个箩筐的重压下,扁担和箩筐的绳索摩擦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远离了村口,路开始变得崎岖和狭窄。很多地方妈不得不侧着身子前行。路的两边,杂草丛生,还有不知名的灌木丛,,因为我们的经过,不断地被碰触,枝叶上的露珠洒落在路面,也洒落在妈和我的裤腿上。
经过大约一个钟左右的山路,终于到了一条马路上。相比山路,马路要宽敞的多,也没了那些草木的阻碍。走起路来就快了些。
此时,天色已大亮。我回头看妈。才注意到妈额头满是汗水,不断的滚落下来。但妈并不以为意,直到有时汗水沁入眼睛,才会慢下脚步用袖口擦拭。因为长距离的挑担赶路,妈的脸色通红,密密麻麻的小汗珠爬满了整张脸。长长的头发拢在一起在后面绑了起来,前面有一小缕头发挣脱了束缚,垂到了额头前面,也是湿的。大约有些挡眼睛,妈不时会腾出手来捋一捋头发。长时间的赶路,妈呼吸急促,气流进出鼻孔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正低头走路的妈见前面的我脚步慢了下来。抬起头了见我正注视着自己,便对我说:“崽,怎么不走啊。”我说,“妈,要不停下来歇会,我来挑。”妈瞬时开心笑了,说:“崽,等你长大了再说。你好好读书,有出息以后也就不用挑担子了。”停了一下,又说:“再往前走一段路,有一口泉水,我们到那里歇歇。”
听妈的话,继续赶路。又大约走了半个多钟,好不容易到了妈说的泉水处。我迫不及待的要去到水池旁边,妈拦下我,用自己带的毛巾帮我我擦了擦汗,稍事休息,才让我去取水喝。我用手捧着水,凑近嘴边喝,水很清,很凉,有点甜。很快,我就喝饱了。
我招呼妈过来喝水。妈这时已用毛巾擦去了满脸的汗珠。待我从水池边上来,妈才到水池边,先用手舀水出来洗了手,在小心的捧水喝。最后,又把刚才擦汗的毛巾用手舀水淋湿,洗了洗,拧干。走到担子旁边,将毛巾晾开,搭在扁担的一头。
妈此时已平息了刚才的喘气声。蹲下身来,准备再次出发。我注意到妈妈穿的衣服两边肩膀上各缝了块布,应该是经常挑担子磨破了。背上还是汗湿的,而衣服此处看起来没有衣服下摆那么密实,相反稀疏了许多。这是穿了好些年的衣服,自我记事起妈就在穿了,不知是否比我年龄还大。妈此时已经起身准备走,见我还站着,让我走前面。
我问妈还有多远,妈说才走了大概一半。我们继续赶路。
穿过了好几个村庄,马路上的人渐渐开始多了起了。有很多挑着各种农作物的,也有很多牵着牲口的。我问妈,他们都是去赶集的吗?妈说是的。此时汗珠再次爬满了她的脸,呼吸声似乎比原来还大些,脚步也慢了不少。我说:“妈,我们休息一下。”妈摆摆手,让我继续往前走。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在我的再次要求下,妈终于答应停下来休息。这时,人越来越多了。我问妈是快到了吗?妈说,是的。便又催着我走,又说:“我们快一点,去占个好点的位置。”妈的步子快了起来。
终于到了集市,妈顾不上擦去连上汗水,找了个离路边近的位置把装满辣椒的箩筐放下,一边招呼路过的人们买自己的辣椒。我把毛巾递给妈,她接过擦了擦汗,又摸了摸我的头,嘱咐我不能走开,一定要跟着妈,在妈的跟前。
这时,来了一个妇女,站到了辣椒担子前。她身穿一件鲜艳的红色裙子,脸上画了淡淡的妆。细声问到辣椒的价格,妈连忙答复:“3毛钱一斤.你看这辣椒新鲜的很,漂亮点很。”妇女伸手翻弄了下,手很白,或许她感觉确实不错,“帮我称2斤,5毛钱,可以不?”妈重复说:“这辣椒新鲜,又漂亮.你可以比较。”妈不肯让步,许是那妇人已经对比过很多家,便没有再说什么,让妈称了2斤给她。她拿了辣椒,递钱给妈。两只手挨到了一起,成了鲜明的对比,妈的手粗糙,手指上有厚厚的茧,表皮晒得有些黑,有些裂纹和伤痕,应该是做农活是刮伤的,裂开的纹理处夹杂着洗不去的黑色,如同墨水勾边。那妇人手纤细,白皙而透红,可见皮肤下的经脉。
妈接过钱,兴许是兴奋这么快就有人来买自己的东西,有点忙乱,找了一阵子,才拿出自己从家中带的零钱,找给了那妇人。那妇人接过钱,转身走了。我注意到那是一双我在农村没有见过的皮鞋。
我们的辣椒很抢手,很快,就卖出了一大半。剩下的也没有用太多时间就卖完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