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亲近自然,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周遭一切都很魔幻,但是大自然却始终如一,于是又开始贴近自然。
树木被种在土里了,就开始生长,来了暴风雨了,被打败,短暂低头,而当太阳再次升起,被折断的枝丫上的稀稀落落的树叶仍然坚挺地反射阳光,昂扬向上,带来希望。而随着社会发展,大自然的变化也是最直接的,树木被砍伐了,环境就开始变得恶劣了,风景也不再那么美丽了。人们开始涌向城市了,城市的绿化做得更好了,乡村里小小的树木长大了,曾经树林里被小孩走得光溜溜的小路长出来了更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的植物和大树缠绕在一起,山林变得更加茂盛、绿油油了,却也少了很多欢笑声,因为越来越少的人会在这样的树林里打闹了,曾经近在路边,给小孩子们在夏天撑腰打伞庇荫的树木们变得越来越壮,但小孩子们却离他们越来越远了,而我好像就是这样一个小孩子。
整个童年,我生活在乡下,树林里其他什么的树木我不太认识,但我认识杉木树。我认识它是因为小时候需要干枯的杉木树叶来生火,几乎每一周,我都会被妈妈或者奶奶分配去家背后树林捡杉木树叶的任务;我认识它也是因为我小时候总是穿梭在山林之间,它们是我们村里最多的树木,总是直直高高的,很是漂亮。玩耍在一片种满杉木树的土地区域对于小时候的我来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因为我可以很快捡到满满一背篓的树叶,然后在妈妈规定的回家时间内,我还有剩余的时间在山里玩一玩,四处探索,四处走走,又或只是在树林里和小朋友打打闹闹,这些都是快乐的时光。
我还认识的一种树是枇杷树,因为在家门口种了一棵,我记得小时候我还写了一篇作文叫做《家门口的枇杷树》,在其中描述了我和堂哥打闹的日常。这棵枇杷树是一棵很有意思的树,它们看起来是同一个根,但是树干却分成了两个部分,不知道是被种下去的时候是两棵还是长大后就分开了,反正对于小时候就爱争抢的我和堂哥来说,这就成了我们吵闹的一个点。我们总说某一半的树上的枇杷是我的,另一边的是他的,谁都不许碰另外一个人的。而我哥哥,他比我大,每当枇杷成熟时,他爬得比我高也比我快,因此我总怀疑他摘了我在树底下看到的特别好的那几棵枇杷,而我每次想偷偷的摘他的,都特别小心翼翼,很担心被发现,然后又损失自己树上的几棵。这样的事情,我在童年时期几乎每年都担心,直到后来堂哥先于我去了镇里上初中,他不再乐于和我争抢,我才独自占有了这棵树,而随着后来我也离开村里去上初中、高中、大学和工作,这个枇杷树就成了我美好的回忆,我已经很少有机会吃到树上的枇杷了。现在我奶奶依旧住在老房子那边,枇杷树依然屹立在老房子门口,一年又一年的生长着。在枇杷成熟季节和家里人视频时,我也总是会问问家里枇杷成熟了吗,好吃吗这类的,家里人也会给我拍成熟枇杷的照片,这棵枇杷树于我而言就好像已经是一个家庭成员一样。而我当时写的那篇《门口的枇杷树》的小作文,我之所以一直记得也是因为我的一个爷爷曾经在枇杷树下读了它,并且夸我写得好,那是唯一一次家里长辈看了我的作文还给了点评。现在爷爷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不过我会永远记得枇杷树和爷爷的,我也经常和家里人提起他在我小时候总是用糖果吸引我和弟弟妹妹们和他一起在枇杷树下打麻将,真是一个有趣的老顽童。
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树木一直在不同时期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有一年我们去干奶奶和干爷爷家拜年,干爷爷送了爸爸两棵梨树苗,两棵树一棵分给了大伯家,一棵给我家。小小的树苗,一棵被种在家门口,和枇杷树在一行,一棵被种在了家背后的园子里。天天期盼开花结果的梨树真的在有一天长出了梨,虽然很小很小,但是还是被家里长辈看到了,然后唤我们小孩子过去看,那可能是我第一感受到等待的力量,自然的力量,令人惊喜也鼓舞人心。在我离开村里去外面求学之后,家乡开始寻找新的致富路线,种桃树成为了当时的一个选择,于是那时左邻右舍随手种下的桃子树现在已经能结出丰硕的果实。今年回家我还去采摘了几个来尝,看到那些曾经只是种在菜园间路边的小小树苗已经长成了树干壮硕、枝叶茂盛、硕果累累的能罩住整个菜园子的大桃树,不免感叹时光匆匆,而时过境迁,曾经叮嘱种下桃子树的那些长辈已因为各种原因离我们而去,我们这些后辈只是踩着时光机器来到了桃树旁,享受了这累累果实。就像这本书中所说,生长,就是树所做的事情。
当谈论到树木在我生活中的作用和影响时,我也可以滔滔不绝,但是在看这本书的时候,我却不是很喜欢作者写每一种树都要通过把树依附在人类历史上来描述的方式,这种方式好像显得人类有一些骄傲,因为在那些能活过百年、千年的树木面前,人类只是一些匆匆,我更加希望看到树木本身如何把它们的气质展现在大自然中,而不是只有人能看到的那些,我好想知道树木怎样和风交流、和雨对话、和暴风雨对抗和向太阳吸收力量。
在成长过程中,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总忽略大自然,目光投向了那些虚幻的目标,然后在实现目标的过程中迷惘、焦虑、惊喜又跌倒、跌倒又前进,总感觉人生中没有比这些更重要的事情了。而现在我学会了享受当下,在依旧奔波和乱糟糟的生活中也能看到阳光照进了我的生活里,能感觉到四季的交替、自然的变化,能看到草木发芽、花朵盛开和枯叶飘落,在这些过程中,我认识到了人类的渺小,大自然的巍然和包容,也学习着从大自然获取力量,因而获得了内心的平静,也接受了生活的平淡和美好,而日后,也希望把我微小的力量再回馈给大自然。
摘录——
不过,我很少为了重温时光而寻找树。我喜欢它们本来的样子。尤其是最普通的树,它们拥有强大的吸引力,无论如何都要生长,因为它们必须生长。生长,就是树所要做的事情。
种树往往是一种基本行动,也是对未来繁荣的一种公开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