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的新雪又落满台阶,
清澈的鞋印沿这长廊再次走来。
我数到第二十四个九月时,
偶尔黑板擦咳出陈年的灰。
点名册上照样多了一些年久失修的字,
拆开还是我们儿时的横竖撇捺。
长廊尽头那株丝木棉,
把落日钉在新生名单中央。
蝉声在空调外机里结冰,
我的保温杯浮着去岁的花瓣。
青春是永不归档的——
缺页的教案。
丝木棉啊,越开越年轻,
我们却学会了用皱纹签名。
当某个背影突然与记忆重叠,
粉笔灰就落进眼睛。
他们谈论着未知的远方,
像我们曾经撕下的新诗一篇。
而所有迷途的星,
掠过另一个新手的眼睛。
丝木棉啊,如去年一样茂盛,
我们终将是自己的回声。
旧塔上的秒针刺破时间的奶油,
花瓣开始练习坠落无音。
我站在长廊树影的界线,
望见清澈的鞋印奔跑,变成
二十四次蝉声嘶竭之前——
那场不肯停歇的粉红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