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袭月白色长裙站在窗前,静静地望着那片殷红色的彼岸花。已是深秋时节,地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霜,映着月光,十分晶莹,而花却开的似火焰一般,妖冶,魅惑。纤长的花丝随风轻摆,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使人不禁想要靠近,又想是在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微微低眉,眼中尽是忧伤,两片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线,如白玉美好无暇的容颜,足可倾城、覆国。
她安静的像一棵植物,她,已许久未曾开口说话了。
诺大的庭院,她孤身一人,再无其它。
偶尔,她会想起师父苍老的容颜,还有师妹俏丽的面孔。如今,物是人非。
窗外响起轻微的沙沙声,原是秋雨霫霫。
恍惚间,竟听到有微弱的呼吸声,她缓缓转身,深紫色的眼眸中满是惊讶与难以置信。
身着碧色长裙的女子,散落着沾满雨水与泥水的长发,裸露的半截白皙的手臂上尽是道道伤痕。她的身侧是一个倒地的男子,他的身下是一大片的鲜血,两个人都显得狼狈不堪。
“救他,黎妺姐,我求你了,救救他,他……”她的话还未说完,眼睛就疲惫的闭上了。
她真的有把握自己会救他吗?苏黎妺转过身依旧望着秋雨中如火般的彼岸花。
两年前,是她亲手杀了将她们用心养大的师父,虽说师父待她没有待自己好,可是就为了那一本《医仙录》,又怎能下得了手?两年后,她身负重伤央求自己,她怎么还有脸回来!
黎妺紧闭双目,任雨水打在脸上。
夜深了,萧瑟的秋风吹打着水绿色的窗帘。如蝉翼般薄薄的窗帘拂过她白皙的脸颊,将她发上的玉簪碰落了。玉簪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竟没有碎。
她急急地蹲下身去拾这玉簪。她也说不出这玉簪有何特别之处,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它对自己很重要。
她蹲在地上,绾起的墨色长发散开,散乱的铺在地上,衬得她愈发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
幸好,玉簪完好无损,她微微松了口气。余光所及之处,竟看到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漆黑如夜,又亮如星辰。
他的脸上都是血迹,但一点也不狰狞可怕,看到眼前有倾城容貌的女子时,他原本冰冷的目光不自觉柔和起来,甚至连嘴角都略微扬起了弧度。
转瞬,眩晕感铺天盖地的袭来,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他那狭长魅惑的眼睛疲惫的合上了。
黎妺将长发轻绾在脑后,静静地望着倒地的男子,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她有记忆以来,除了师父见过的第一个男子。
如果再得不到救治,他会因失血过多而死。黎妺轻轻地走向他……
师父说过,她看似冷冰冰的,心却柔软的像水草。
菱花镜前,眉眼间与黎妺有七分相似的女子轻缓地梳着自己深褐色的长发,目光空洞。
黎妺推开房门,将盛装绿色汁液的青玉琉璃碗放在桃木桌上。
“涂在伤口上。”
冷冷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任何感情,不过却是十分疏离。
“黎妺姐,我知道你恨我,不过,请你一定要救他,他不可以死,也绝对不能死。”
“你也会这样在乎一个人的命吗?我现在真应该立刻杀了你,为师父报仇。”黎妺的声音依然平静,只是字字犹如利箭。
“黎妺姐,我不妄想你能原谅我,何况我本就没有做错什么。我从来不后悔杀了他,等你知道一切的时候,或许你也会这样做。”
她颤抖着拉起黎妺的手,却被黎妺甩开。
“够了,苏昕宁,你真是疯了,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他是把我们当成亲生女儿养大的人。师父在世的时候经常说你的心像阳光一样温暖,可他又怎会想到你的心那么冷。他真是想不到结束他生命的人是你。”
黎妺端起桌上的琉璃碗狠狠地摔在地上,药汁溅到她月白色的衣裙上。她转身离去。同碗一起碎掉的还有她对苏昕宁抱有的一丝希望,她真没想到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师妹是这般冷酷狠毒的人。
苏昕宁依然在漫不经心地梳着头发,望着窗外如火般炽热艳丽的朝霞,嘴角的笑渐渐冷下去。她从衣袖中拿出一方白色的手帕,手指轻柔地从手帕右下方的名字上抚过,冷漠的眼底浮现淡淡柔情。
子清,穆子清,我一定会将南宫溟带回去,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