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后,一无所有》

《多年之后,一无所有》

死亡的残忍之处在于,他带来终结时真实的痛苦,却无法带来终结——卡夫卡。

这是不敢回想的痛苦……

父亲走了,从住院到离开只有短短二十几天,记得我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已是傍晚,病房的白炽灯下,姐夫正在跟父亲聊天,我叫了声爸!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宽慰的恩的一声,又的转了回去。

早已知道检查结果的我,既不敢靠病床太近,也不敢多看父亲一眼,他疲惫的身形,让我绷不住眼泪。

进门之前,亲人已经交代过,我们都要像平常一样,神色语气都不能显出悲伤,怕父亲察觉到他病的严重,从而失去生的渴望。

转回头的父亲,径自和姐夫交谈着,偷偷抹了下眼角,对于病情他一直没看到检查结果,但他宁愿相信我们所说的,所以心有希望,也有茫然。

后来听姐说,先前不让我回来的父亲,在我来之前,问了好几遍,洋到哪了,洋走到哪了……

这最后的夏天,时间快的像一场骤雨,

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但是鸟儿已经飞过,雨晴后的世界一如往常,却没了父亲……

曾经在我脑子里,有许多美好生活的念想,希望生活放松下来以后,能满足家人一些愿望。

父亲曾于我聊过,他走过天南地北,如果有没去的地方,是北京。对于崇拜党和领导的六零后来讲,北京在他们心里很神圣。

遗憾的是,直到父亲走了,我也没能满足他,父亲敬业又节约,上班时手被机器“咬”了,执意不要老板送医院,自己在小诊所打了半个多月的针,直到住院前,还一早四点多起来去干活,后来躺在床上的他说,那个时间,疼得整夜睡不着。

子欲养而亲不待,常年在外却无所成的我,自以为是的在等,等经济稍宽,等有个恰当时期,带上一家老小,像电视上播放的一样,快乐地坐满车去旅游,但最后的父亲,连休息都是一种折磨,更别说远走。

父亲!您走的太快,内敛的您一生并不快乐,稍有不顺,就喝酒解愁,心里不知压抑了多少,这样匆匆走了,甚至自己的病,都被我们瞒到最后。

我想不通,生活要怎么跟父亲解释,忙碌了大半生,没享到福,这生存的苦是为了什么。

十年之前,我他乡求学,不曾想像十年后的离别。

一年之前,我新婚燕尔,不能预见一年后的离别。

一月之前,我喜得贵子,无法相信一月后的离别。

人生匆匆相聚别离,但是谁又舍得相信,生命是会消失的现实。

直到最后一天,我们还幻想,父亲能抵住睡去的诱惑,再生生的站起来,与家人相濡以沫。

不忍相见,不敢相见,纵然见面,亦是无言。

病痛折磨的父亲,让人泪流满面。

最后一晚,父亲开始嗜睡,但偶尔醒来,说话不迷糊了,精神也好了点,我打开房门进来,爸的眼神穿过亲友,抬眼看着我,高声说了句,“洋,你从外面回来啦!”

看起来身体像是恢复了,

我答应了一声。

父亲转头睡了。

天边有一颗大树,那是我心中的绿荫。

远方有一座高山,那是你博大的胸襟。

我要树下 树下采佶,去编织美丽的憧憬。

我要山下 山下放牧,去追寻你的足印。

我愿与你策马同行,奔驰在草原的深处。

我愿与你展翅飞翔,遨游在蓝天的穹谷。

卧床后的父亲天天听收音机,这首《天边》,是我同父亲一起听过的最后一首歌。

愿父亲放下人间羁绊,天堂安息。

图片发自简书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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