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天空被墨水浸染,透着微黄的灯光,我踏上了回家的路程,自从高铁开通,让我的思念更快捷到达,虽说思念没有距离,但心中所念和眼见所念却截然不同,这里的不同我指的是切身感受,因为感情不能用距离来衡量。
我出生在一个旅游乡村,叫寒同山神仙洞,可能是山上住着神仙,有山则灵,我们都很敬畏。小时候村子就是我眼中的浩瀚世界,有人、有水、有仙,所谓天地万物在我村子里全都有,回到村里依然很亲切,虽然也已物是人非,泥土地被水泥覆盖,破败的平房无不诉说着新时代的沧桑变化。
慢慢地,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这和许多在外工作的人一样,这几年每次回家都很孤单,经常说一些老生常谈的话,如果怎样该会是多好,可是哪有那么多如果,而我也渐渐去坦然面对命运的不可捉摸,在时间宇宙维度,死亡只是其中很渺小的一环,渺小到微不足道,可在个人空间维度,亲人死亡却是比天还大的事情,这时候所有的信仰都会被击碎,然后用岁月来一点点弥补,缝缝补补,可终究是这个世界上的孤儿。
父亲的坟埋在了他忙活了一辈子的桃园里,这里有他挥洒过的汗水,有他忙碌的身影,其实更多的是有他为儿子辛勤劳作的缩影,当初父亲突然间离开,没有给我一点思考的时间,我只记得我还是个孩子,虽然当时已经29岁有余,按照所谓的老一辈的乡土习俗,父亲理所应当要埋在爷爷旁边,而爷爷坟的位置是父亲选的,我只记得当初父亲对爷爷坟选择的很是得意,什么背靠太师椅,中央四周宽阔,土壤材质上等,也算是父亲眼中的风水宝地吧,所以这块父亲口中的风水宝地接着埋葬着他,当时父亲火化完后,我抱着骨灰盒会想,以前的父亲很大,大到让我拥有全世界,现在父亲很小,小到装在一个盒子里。
就这样,我带着骨灰盒绕着乡里乡亲早已挖好的坟坑转了也不知道几圈,站在坟前看了一下前方的视野,看到前方的水和一眼望去的开阔景色,感觉父亲这样看着前方应该会满意,随即就确定骨灰盒放置的方位和方向,这是我第一次替父亲做决定,没想到却是最后一次,想想真草率。
今年清明节下雨了,再次契合了古人诗词的描述,雨水也在诉说着思念,我躺在家里的炕上睡得香喷喷,好久没有这么熟悉的感觉,总感觉睡醒了你就会回来,你只是一个走失的儿童,暂时迷了路,在等着我发一个寻人启事。
如果工作生活中缺少了力量,回趟老家呆呆,给你发个有去无回的微信,就会寻到想要的答案,我想,我想要的力量不在于你给我的回复,而是我想要你做我的倾听者,只需听一下我的迷茫就行,这样我就有了清晰的思路,而现在只能自己倾听自己。
其实坟和房子一样,需要每年修理修理,这样才不至于破败不堪,毕竟经过了一年的风吹日晒。按照老家的习俗,坟的添土修整要在清明的前一两天,清明当天是不能动土的,而自己清明当天才放假,所以只能让家里的叔叔帮忙提前修整,明日将去我草率选取的地方去看看父亲,希望父亲在那边一切都好,在坟前和他聊天的时候总要说一下他在那边需要什么?要记得告诉儿子,可这么多年,父亲没有一次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想,可能是他在那边挺好,也可能是他怕我们担心,和他活着的时候一样,只报喜不报忧吧。
当翻涌的思念来袭,就会听听微信里收藏的你给我发的语音:“儿子,你什么时候回来?”,这是我聊天记录里仅有的语音,总感觉老天爷好似知道我的想念,让你告诉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回家,你还在等着我。
生活在时间里一点一滴地走,走的匆匆忙忙,来不及回头看,我想这就好比这个“念”字由“今”和“心”组成,让我们珍惜今天,心中充盈地走好人生路,这样也许就是我们对“念”最好的表达。
乙巳清明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