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上雪链,卸下行李,枯枝铺路,下坡加速,我们仍然被卡在了这里--大提顿山下St Anthony沙丘。这是一座人迹罕至的沙丘,幻想着用沙丘当前景拍一拍大提顿山的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车漆可能早被狭窄的沙路边的灌木刮花,上坡下坡摇摇晃晃,终于在将将开出这片沙丘之时,再也上不去了。装好雪链,当我们想再次尝试时,一个皮肤晒得红红的老头开车OHV上坡,像踩在升降舞台上一样缓缓升起,在沙丘特有的烈日炫光里,天神降世般出现在我们眼前。我傻呵呵地说,“老哥,我们卡着了。”
老头说,“别试了,你们就算上了这个坡,一会儿几个坡你们也肯定过不去。之后只会更陡。”
我们像是遇到了先知,老实得很,点头如捣蒜。既然如此,那就掉头吧! 但掉头的路其实也不好走,有几段上坡沙子特别软,其中最艰难的一段,试了五六次都上不去,车先开锅了。我们打开引擎盖,启动,等车冷却下来。看着狼狈的我们狼狈的车,老头说他要开到前面去帮我们找找有没有其他的野路,如果有,虽然可能车漆会被刮得更惨,但好歹可以出去(要知道这里叫拖车可是三千刀起)。我承认,有零点五秒,我思考了老头丢下我们离开的可能性,毕竟,人家真没必要帮我们(已经拖了我们一次了)。不多时,我便听到远处传来连续的干枯树枝被压碎的脆响,是老头故意往树丛开,帮我们压路。我很担心老头的车子,不怕刮的吗?虽然最终老头儿并没有找到一条可行路线,但我已经被感动坏了。
于是我们启用下一个方案,倒车,老头的OHV在前面拉,我在后面疯狂倒车。OHV烧柴油的,威猛无比,老头很有耐心,经过四五次猛冲,终于把不争气的小橘花一点一点拉了上去。在这个过程中,车头磕了几下,螺丝丢了至少五颗。
之后的路就一帆风顺,有惊无险了。我们故意开得挺快,用下坡的惯性带下一个上坡,颠簸心跳了二十分钟,终于开出危险区域。我们下车查看车况,和老头拥抱道别。我想老头儿询问名字、电邮或地址,老头说,“哈,你要了干嘛呢?”我害羞得说,“嘛,圣诞节的时候可以给你寄明信片和小礼物嘛~” 老头哈哈大笑,在我的再三追问下终于告诉了我他的名字--Brad,然后便不再肯说其他的信息了。
Brad告诉我,他平常从来不来这条路开,这儿什么风景都没有。但他今天忽然觉得上班真无聊,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地,一时脑热跑到这里越野玩。没想到,遇到了我们。我很想帮他接一句,啊,这就是上帝的安排吧!
如果不是老头,我们可能在这里卡一整天甚至更长。虽然也。。。不会死,车上有吃有喝有水有电有帐篷有信号,完全可以原地住下,默默拿着铲子,大不了把路铲出来,愚公移山? 还有大机械师工程师村长和赛车手Peter远程指导,柠檬君远程打气,饱经风霜的我不用像年初雪地遇险那样卡一整天。哈,紧急情况遇多了,我的底线已经是不死了吗。
如果不是遇见了他们,我没法在夕阳前开出沙漠,开进森林,来到长脸的驼鹿玩耍的水边、Mountain Goat攀岩的陡坡,这个离游客熙熙攘攘的黄石一座山的距离的人迹罕至的所在。哈,其实我好想回酒店洗头,我肥嘟嘟的笑脸上,两层沙土(防晒前后糊墙)。但我不想放弃,明明说好了会有驼鹿的呀,驼鹿都去哪儿了?
我慢慢地开啊开啊,终于,在落日后45分钟,天已经几乎完全黑暗下来的时候,看到了这次旅程第一只,有着大大的像扇子一样的角的,北美最大的哺乳动物--驼鹿先生。光线已经暗到无法聚焦,我只能估焦,给你们感受一下我的参数(ISO 3200,f-stop 5.6, shutter-speed 1/4, focal length: 500mm),我没法子了,我真的很需要夜间拍摄的大手电了。
好长好棒的一天。嗯,继续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