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记
文/红朵
躺在床上近一周,他给我烧饭做菜兼上班,忙里忙外。然,其实我的日子枯寂极了,无人说话,饭菜也极简,偶尔有点肉。总问我你吃什么菜,说了之后还是那几个清汤寡水。假如身体倒了,靠别人哪怕是爱人也不行的。
我只有祈祷快点好起来,倚着窗,看到窗外一个穿花裙的女人撑着伞走着,高跟鞋踩在地面上,这也成了我所羡慕的,折翼的鸟儿不得不囿于身体的牢笼。
一粒石子落到水里,水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在这个角落里,曾被谁珍惜和想念?那些珍贵的情感越来越稀薄,可是仍要活,让身体的钟表滴答滴答地走完流程。
今早,拄着双拐去阳台洗袜子。面对洗衣台,我有点不知所措,金鸡独立的姿势久了,难免酸胀。洗衣液也够不着,慢慢地下蹲,终于拿过来了,长吁了一口气。一边把拐拄在左肋下,一边用右手刷,身体有几次摇晃。原来残疾人是这样不容易,“身残志不残”多么空洞无力!原本极简单的动作都要分解成好几步才能完成。
拐棍戳着什么东西了,一侧的花盆竟翻倒,泥土撒出来。我也不能扫地,只好敲着拐回房间。毕竟站得太久,伤脚又隐隐作痛。
他踩着点回来,见书房到阳台满地的水,问我怎么回事,又一声不吭地拖地扫地了。
昨天小姨来看我,前天敏也过来,还带了很多水果。他见到我拄拐的样子,大吃一惊。我已经顾不得形象了,在意外来临时,活着就很美好。
然而今天我就是嫌弃饭菜不好吃,他大概觉得我很矫情。我腿脚好的时候,买菜是用小车拉的,哪里像他这样精打细算?他的精打细算就是对我的忽视。可那又怎样?
种在花盆里的黄瓜秧只开谎花,一片虚假的幻象。
女儿昨天回来了,又和同学换衣服。来房间看了我一眼就趴她自己的床上,泪眼汪汪的,说是月考考砸了。那脸精瘦精瘦的,可见压力山大 。
上次是全班第一,这次又下滑了,抛物线一样,又能开解她什么呢?许多时候外人及家人都是无力的,路还是要自己走,风雨也要她自己面对。
老公回来吃过饭又走了,说是去看望住院的姑父,可能要开刀。还有我的其他亲戚,人生无常,总有绳索勒在背上,负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