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死亡,疾病,亡灵,循环,罪,拯救,毒,欲望,阳光,生活。——现实
说来有点奇怪,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接到了死亡通知,没有具体的时间、地点、死亡对象,甚至我都不记得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当我看到那具冷冰冰的尸体的时候,却发现我只能看到那具尸体,却看不清楚他的面容,我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却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但我却能感觉得到,我觉得我们是一体的,但他却躺在那里。
这个感觉使我觉得恐怖,我有点害怕。如果躺在那里的人是我,那我又是什么?魂灵?不!我使劲儿地拍了拍自己的脸,企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庆幸的是我一直都很清醒,连我自己都很相信我很清醒。
这个时候应该有人来安慰我吧?我在想,可是我没有发现任何人,四周一片漆黑,我唯有可看到的就是自己和那具冰冷的尸体。我在这个时候产生了一个错觉,我仿佛置身于一个不知名的空间,或者像《盗梦空间》那样,这只是一个梦,一个噩梦。
“啪”!我狠狠地用力掴了自己一巴掌,“完了”!我的心顿时掉进冰窟窿里了一样,因为我感觉不到痛感!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陷入了深度睡眠,或者种了某种幻术。离奇的是我开始有了幻像,渐渐我身边有了景象,像是某种我从前经历过的事。比如;我脚下出现一条街,我小时候经常在这条街上玩耍;我身边出现了人,他们看上去都很眼熟,但仔细看又有些朦胧,这搞得我有些混沌,我真的觉的我是在做梦,一个很深、很恶的梦。
这个没有边缘的梦,使我无法醒来,于是我开始混迹于这个曾经熟细的街道,开始接触那些“陌生人”。我渐渐地忘了来这儿的目的,渐渐地忘了我是谁,我只知道我在这条大街上一直跑,仿佛这就是我唯一的目的。直到——“嗨,你不管他了吗”。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声音,我转头看见了这个人,他呲着雪一样白的牙冲我笑,可是他的脸却比他的牙还要白,这就是他的全部特征。我依旧没有停下我的奔跑,奇怪的是他也跟着我跑。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原来我身边有一群人在跟着我跑,他们和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像极了,惨白的脸。
我一脚把那张鬼脸踢开,停了下来,看着街边丢的尸体,我想我需要些什么,一副棺材!显然我得把“我自己”葬了,我这样想总是有些别扭,或许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只是我误以为是我而已。
我得找一副棺材,把我葬了。我记得这条街上是有卖棺材的,只是不记得在哪了。朦胧中我看到一家铺子,想去问问哪有卖棺材的,进了铺子,我看到这家铺子里竟然全都是棺材,老板竟然就是那个鬼脸,我慌忙地逃出这家店铺。我站在大街上,感觉到两条腿不住的颤抖,这一条街上竟然全都是卖棺材的。艰难地忍住恐惧,我向鬼脸买了一口棺材,从兜里掏出一把土来付账,鬼脸一口吞下了那把土。
我终于把自己收殓了!感觉像是完成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我看着那副作品,假装在欣赏。突然,我觉得我是不是精神恍惚了,为什么那口棺材在动?砰!棺材盖被撞了一下,砰!!这次声音更大,棺材都要离地了!难道是我复活了,我忍不住用铁棍撬开棺材盖,盖子落下后出奇地安静,我忍不住上前去看望看望我自己,在我刚到棺材前,一双冷的像冰一样的手扼住我的脖子,他突然跳出来,我这次看的很清楚,像平常照镜子一样清楚、仔细。不同的是镜子里的我青面獠牙,像地狱里的鬼差。
他扼着我的脖子,让我有种窒息的错觉,可是我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呼吸的味道了。他想咬我,我伸出双手抱住他的头,用力的去拧,使出我小时候吃奶的力气,像拧螺丝一样,咔!我的头掉了,准确的说鬼差的头掉了。我深深吐出一口气,以为这就结束了,可是没想到鬼脸们突然从棺材里飞了出来,一个又一个闪着青光的魂灵,两眼空洞黝黑。
我觉得我完蛋了,再不醒来我就死这儿了。可是怎么醒呢,我只能跑了,我一边跑一边求神求佛求上帝,可是这几位大能并没有展现他们无边的法力,反而送来了一个和我一样倒霉的人,那人嘻嘻哈哈真让人讨厌,他伸着长长的舌头,一边跑一边甩,像狗一样。“怎么样啦,还跑不跑的了啦”!他哈着大舌头,“跑不了,再来一口啦”!我很奇怪,再来一口什么?只是没等我问出口,他就说:“我要飞啦,是不是很快”!
他确实很快,快到一眨眼就不见了,跟着他的亡灵也不见了,我的却还在身后。渐渐地我感到有点气喘,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脖子,我想伸手拨开,可是我却抓住了一个铁链,我脖子里缠着一条铁链。
一阵阵痛感从我手臂上传来,我想我终于是醒了。一个铁环穿过我的小臂链接着铁链一头的我,我一下子蒙了,脑袋嗡嗡响,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恐惧感秒进我的灵魂。 “飞呀,飞”!这个不和谐的声音让我以为依旧是个梦,可是虚诞世界怎么会有痛感?而且这痛感直入心扉。
那是一个和我一样的人,触目惊心的血与罪充斥着这片昏暗的空间,让我瞬间从虚诞的世界跳入现实的世界。也许只有现实的世界才有这种血与罪。
他还没从幻觉中醒来,我想,这药劲真他妈大,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嗑的药,磕了多少,还有没有的救。我想我能醒来大约还是有的救的,上帝没有放弃我,他派了一个和我一样的人来救我。
啪!啪!有人从楼梯上过来,枝丫一声门开了,一个全身裹得严实的人,看起来像是个实验人,拿着半针管药进来,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道阳光,这道阳光让我看到这个房间里有一个被封死的窗口。
唯一的一道阳光被那个看起来像个蛹的人挡在了门外,他关了门开了灯,冷冰冰的荧光没有带给我什么温暖,我现在感觉有点冷。“起来试药了”。蛹人的话没有一点温度,像是比他手里的铁棍还凉。他把针管递给我:“你自己来”?我颤抖地点了点头,接过蛹手中的药,他看着我准备静脉注射了。下一秒,注射针穿透了他的保护套,刺进了他的咽喉,我狠狠地压着他,直到半针药下完,蛹的身体不停地抖,就像一只放血的公鸡一样,扑棱扑棱地不停。我手足无措的看着地上的那只公鸡,仿佛这是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我捡起地上的铁棍,一下敲爆了那只公鸡的脑袋,红色和白色的东西流了一地,闻的我想吐,想把整个肚子都吐出来。可是我没时间吐,我要敲爆房间里的摄像头,还要把门里的门栓上上,那三根足够结实的门栓足以让门外的人进不来。
我还要撬开封死窗户的木板,那是我看到窗户时就打定的主意,我要从那里逃出去。不管有多高我都要从这儿跳下去,还有一件更困难的事,我要用那根铁棍敲断自己的小臂,取下铁环。
当我打开窗子的刹那,轰!刺烈的阳光在我的脑袋里发生了爆炸,一种从未有过温暖进去了我的身体,这使我短暂的回忆起了往日温暖而又安静的日子——在我们家的一棵老桐树下,我和我的爸爸在下棋,中国象棋,那是我小时候刚学会的第一种棋。那是一个下午,阳光不再炙热,空气中透着安逸的安静,我们都很享受那时的时光。而现在我顺着射进屋的阳光看到,这间只有四个房间大小的方格子里还有一个人在翩翩起舞,嘴里还念叨着:飞呀飞,咯咯,飞飞。之类的话。他就是那个上帝派来拯救我的人。我们是同样的人,只是上帝派他来拯救我,却不知道会派谁来拯救他。
砰砰砰!门外响起剧烈的砸门声。我并不理会门外的响声,比起这六层楼下的那棵杨树,没有什么再能使我注意的,这棵杨树将托住我的命。
在门被砸开之前,这棵树托住了我,我从这棵树上滑下来,检查一下我身上报废的零件,右手小臂桡骨断裂,左脚骨折,还好靠着右脚我还能跑。我不停地跑,就像在虚诞世界里一样。
在我奔跑的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警笛声和枪声,我知道上帝来救他的使者了,我并不后悔,我总不能死等着别人来救我。
我越跑越远,直到身后所有的声音都不见了,眼前只有一望无际的金黄的麦田,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倒在了麦田里,这个夏天阳光格外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