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渔港的早晨,细雨纷飞。极目远眺,大海、白雾与阴沉的天空浑然一体。渔港里停靠着一排渔船,船头和桅杆上,鲜艳的五星红旗迎风招展。曲曲折折的海岸线,如裙摆的花边一样,这里的海边没有绵延的沙滩,却有着山海相依的画面;小渔港就像一粒蚌珠恰到好处地嵌在这儿。她有个带着海鲜味的名字:黄歧港。
因为受“玉兔”台风的影响,大大小小的渔船都到小镇这个千年古渔港避风了。小镇地处东海之滨,与马祖列岛隔海相望(两岸最近处仅距离8000米,是祖国大陆离马祖岛最近的地区)。
初次到此,我对渔港、小镇充满了好奇。我一边沿着海岸散步,一边拍下这渔港美景。雨停了,小渔港显得宁静安祥。一只白鹭时而展翅飞翔,时而傲立小船头。虽然不时有向渔船送补给的小船穿梭而过,掀起一阵波澜,小白鹭依然淡定自若。岸边,一些渔港居民悠闲地看着一艘疏浚船正用抓斗清理渔港淤泥。一位当地居民老林告诉我,二十年多年前,两岸结束了军事对峙,这才在防波堤建立起千吨级码头、国家一级渔港。渔港的发展很快,有时可停靠近千艘渔船。这是第一次对渔港进行疏浚,清理垃圾。老林说:“小时候,没有防波堤和堤岸建设,不时会有大浪冲到岸上。现在成了避风的港湾,安全了。只是海水没有小时候的干净,不能下海游泳了!”
很遗憾,也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渔船没有出海捕捞。今天的小渔镇人迹稀少,小集市也早早收摊了,我找不到能够聊天的渔民,只好回到宾馆休息。傍晚,朋友约我到他公司里泡茶聊天,只见客人围在茶桌聊着渔业捕捞、养殖的事。朋友告诉我,这几位朋友是邻近三沙港的渔民兄弟,今天他们的船到黄歧港办点事,刚好聚在一起聊聊天。两位年轻的小伙都姓梁,另一位年龄稍长者姓黄。一来二去,又聊到他们当地都说闽南话,以前曾跟随长辈到闽南寻过亲。闽南祖籍地的乡亲也组团到三沙看望过他们。聊着聊着,乡情友情更浓了。
不善言辞的老黄告诉我,他们几个祖祖辈辈都是渔民,他16岁就上船出海捕鱼,以前的渔船出海只有指南针,航线、定位全凭经验和人工推算,哪个海域有鱼,什么季节有什么鱼都靠上一辈传下来的经验。现在渔船的设备、条件好多了,有精准定位仪,通过探鱼器了解附近海域的鱼况,有的探鱼器还是彩色的。船上配备电台、广播,每个人都有手机,有的船还配有海事电话,先进很多。 为了生计,老黄舍不得下船,希望等到60岁再退休。梁宝明、梁宝喜兄弟告诉我,他们已经在渔船上捕鱼十多年,过惯了随船远洋的生活,最远到过济洲岛附近,也到过钓鱼岛附近海域捕鱼。他愤愤不平地说:“钓鱼岛离我们这么近,关别国什么事!” 热情洋溢的宝明告诉我,他是船老大,船老大的责任之重,不用多说,既要开渔船,又要带领大家尽可能更多的捕到鱼,最重要的是保证大家在海上的安全。他还有个助手称副老大,开船替补手。大车即轮机长,二车是轮机长助手,负责渔船发动机的运转,还有大副,是甲板(驾驶舱)负责人。船长的主要助手,负责甲板的全面工作,协助船长搞好安全航行,主管货物装卸运输和甲板的维修保养,还有几位水手。普通一艘渔船至少要配备10人左右,大渔船配备人手更多。 他说, 渔民的工作非常辛苦。船员是否休息,得看撒网的情况,都是在海上的风浪与机器声中入睡,一次不会超过三四个小时。鱼被打上后,为了保证渔获的新鲜,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分拣、冷藏。冷藏之前,要把鱼用海水进行冲洗,洗去鱼身上脏乱的东西。把鱼获放进甲板下的冰舱里。对渔民们来说,一日三餐通常是应付了事。有时候一顿焖杂鱼、馒头就咸菜,对船员们来说就算是丰盛的一餐了。大多数人都以为渔民的收入很高、工作环境很浪漫,而个中的艰辛与酸甜苦辣,也只有渔民自己知道。大海是慷慨的,可有时候也是吝啬的,有的时候温柔可人,有时候却掀起惊涛骇浪。在海上捕鱼风吹日晒,昼夜兼程,有时候满满的一网,有的时候所获无几。宝明告诉我,渔民这行当,有的时候真是玩命儿的活。有一次他出海捕鱼时,晩上突然刮起十一级大风,渔船如一片树叶在大浪里挣扎,狂风巨浪把驾驶舱6扇窗户都冲塌了,经过全体渔工的不懈努力,总算冲过浪区,平安归来。这是他这十几年渔民生涯中无数次险情中的一次。经常是一叶扁舟孤悬海外,归海上岸的日子成了一种奖赏!
聊不完的渔民生活,道不尽的人生感慨,意犹未尽。可是明天凌晨,他们和众多的渔民又要回到他们的大海去,因为“玉兔”台风警报解除,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必须补充好生活用品,船员们要上船休息。为了生活,他们又要辛勤劳作了。大家互留电话,热情的邀请我找个时间上船体验一下渔民的生活!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就跑到海岸边,渔船都不见了,只留下一些平时充当送补给、送渔工、运鱼货,送游客观海的小渔船孤独地留在港里。今天,雾散了,雨停了,海风也温柔了。透过防波堤,眺望无垠的大海,海天一色。却早已看不见我的渔民兄弟和他们的船儿了。
虽然我不是渔民,也没感受过渔民的艰辛,但我听过关于渔民与海的故事,这就是生活。望着大海,我在心里默默地向渔民兄弟道一声:辛苦了!祝一帆风顺!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