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七月流火,我来到了嘉峪关。
本该是杨柳依依、盛夏可人的日子。但一路戈壁茫茫,天际线间永远涌动着遮天蔽日的沙尘。说实话,如果不是那座隐约矗立的城楼,可能我对这座城市几无好感。所以在刚下火车时,我压根就没有理会那些很撩人的蓝天和白云。
学校的故事社会的笑料,当年大四学长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还不甚明了。但是刚到嘉峪关电视台的那个下午,我就完全知道了这句话的含义。我所学的基本在这里用不了:不懂得什么是EX280、什么是大洋、EDIUS;不懂得出去采访有时候需要介绍函;不懂得远中近特全。听着副台长恨铁不成钢骂着办公室“看你们都招的什么人”的时候,尽管隔着门,心里的难受如针刺一般。那个时候真的很怀疑自己,失望弥漫着整个楼道,地板也泛着冰冷嘲笑。最终,副台长让我去公共频道找张主任报道。
从三楼到二楼,忐忑,不安,紧张,口渴。真的,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口渴,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推开门,三张办公桌,正当我怯生生地准备向年长的那位男性说主任好的时候,副台长在旁边指着一位带着无框银色眼镜的女性冷冰冰地说,这是你的张主任,以后你就在公共频道吧。我转过头去,看到了这位未来影响我一生的先生:一头自然散披着的长发顺搭在肩上,她抬头看着我,那双非常纯净的眸子,像是高原上的圣湖纳木错,把我所有的不安和焦虑都除去了。张主任笑了,笑得很漂亮,问了我一些个人的情况,然后说跟我走吧。进了对面的办公室,主任说你就坐这儿吧,这位是我们新来的同事小张,以后就和大家一起共事了......很奇怪,我一点儿也不紧张了,自我介绍完之后目送张主任离开,坐下,感觉窗外的山峦和夕阳从未那般可爱过。
慢慢的工作上我越来越上手了,只要有任何疑问,找张主任准没错。刚开始写采访稿件的时候总是很慢,责编催得厉害的时候主任就过来看我写。下班了同事们几乎都走了,主任搬过一把凳子坐在我旁边看着。不论是错别字也好还是“的地得”,只要有一处不对就让我重新想重新写。稿件“倒金字塔”结构生搬硬套了,主任笑着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你还挺有想法的嘛。那天下午阳关很温暖,没有往日的过火,斜斜地洒在办公桌上,窗外的风飒飒的吹着,张主任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突然我就想起了小时候妈妈在一旁看着我写作业的样子......后来我就叫主任张老师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快半年了。张老师总是在指导我,鼓励我坚持多拍多写。就这样我的采访稿件和拍摄水平也越来越好,台里的技能比赛我的新闻《绿色好生活单车户外行》也获得了写作类的三等奖。于是我参加了台里的岗位评定,按照常规的话首席记者应该没问题。正当我满怀期待的时候责编告诉我办公室否定了我的评定。我傻了,想起这半年所付出的辛苦和努力,想起那些凌晨的采访拍摄任务,鼻子酸酸的。这时候楼上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不一会儿张老师下来了红着脸气呼呼对我说,小张没事,我们大家都知道你的水平。我刚刚和办公室的吵了一架,他们太不是东西了。看着张老师瞪得大大的眼睛,我点着头,笑得很灿烂,可讨厌的眼泪就是一个劲儿的往下掉。张老师说,你别哭,为什么要哭?以后该争取的就是要争取,走,咱们去找台长去……当时我就默默地告诉自己:张老师,是你一辈子的老师!
后来虽然由于家庭原因离开了嘉峪关电视台,但是我还始终和张老师保持着联系。今年我结婚的时候本来说好了要来,但正巧又赶上了张老师他们拍摄纪录片,婚礼当天张老师给我发微信红包和祝福,我是这样回复的: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