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终于又回到了这个被称为故乡的地方,匆匆已是数载,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停下寻找他的脚步,无论如何我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就在关河岸边生活。
我叫陈近阳,在三岁之前我叫于近阳。初冬时节,我的母亲告诉我说我们一起走亲戚,于是我便随着母亲从天府之国到了彩云之南。一路上我都依偎在母亲的怀中睡得香甜,蒙蒙胧胧中,我好像听见了她克制的哭泣声。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与母亲站在路的两头,我想要跑过去抱住她,但是她却离我越来越远。而在不久之后,这个梦成真了。刚下火车,迎面扑来的寒风似刀一般刮在我的脸上,我不由自主的在母亲怀里缩成一团,那个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温暖的怀抱从此只存在于记忆中,并随时间的流逝渐行渐远。母亲把我带到了豆沙关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据说是母亲的远房表姐。
初到陈家,我看见了一条土黄色的小狗于两个漂亮的小姑娘,或许在那时,我就是一个敏感而卑怯的人了。我抬头望着她们,匆忙低下了头,那只小狗快步走上前,围绕着我绕圈,于是我欢快的与狗玩耍去了。接近中午之时,我与小狗走到了离陈阿姨家不远的小河边,河畔满是萧凉,还未腐烂的树叶静静的躺着,风吹来,树叶竟离开地面在空中打了两个璇变掉入河中,随着流水流向不知名的地方。中午到了,陈阿姨带我回家吃饭,但是我的妈妈不见了,陈阿姨温柔的笑着告诉我,我的妈妈出去买一点东西,下午便回来陪我。而后的几个下午我都没有等到母亲,陈阿姨的脸越来越冷,就这样,我便成了一个多余的陈家人。后来才知道,我的母亲与所谓的表亲多年不曾联系过把我带到她家,只是为了给我找一个归宿。我的亲生父亲在外打工时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母亲软弱,与父亲离婚后不久便重新找了一个可依附的男人,而那个男人不愿意接受我。
我的新父母家中资产亦是平平,还有自己的两个女儿,虽然过得艰苦,但尚可裹腹。直到一年后他们的儿子陈简阳出生,陈妈妈陈爸爸对唯一的儿子极尽宠爱。四岁的我开始学着做家务。春去秋来,豆沙关的景色换了一茬又一茬,关河水依旧奔流不息,我到了十三岁。
车越开越远,关河慢慢的变成了一条线,陈大伯家的狗吠声越来越远我捂紧随身放置的钱神色激动的看着火车外的风景被远远甩在身后。我幻想着到了成都便可找到母亲,然后我也可以像姐姐和陈简生一样去神圣的学校读书。慢慢的,我进入了梦乡,不多时我便醒了过来,听着肚子欢快的唱着歌,周围的人或同情或鄙夷,他们的目光好似要把我看出个洞来,我红着脸低头在一个布袋里掏出个红薯,慢慢的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