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很少九点以后还在外面吃东西，所以，对深夜食堂的概念非常浅薄。

俗辣的大叔，失恋中惊艳的美人或帅哥，柔情似水的大妈阿姨，我都没见过。

2008年前，具体几几年我忘记了。在杭州华丰村，那里是外地打工者常租的地方。露露、我跟她的朋友在摊子上吃烧烤。旁边有一个打工仔对着电话讲：明天我喊人来砍死你信不信？老子一千万买你人头！

我听了吃吃的笑，这哪儿来的傻逼。有一千万你去龙鼎吹牛逼啊，跑这里来吓唬烧烤老板。

2009年，我在大连海边做兼职。在发现王国里买发光的兔子耳朵。那是当时全中国经营的最好、最规范的主题公园之一。我一天工作14个小时。

夏天九点半闭园。下班后，非常饿，员工便利店里面只有鱼肠能吃，我要吃三根才解饿。

外国人带我们去海边，喝哈啤，真的假的不知道，吃炸鱼，裹了面粉炸的，又腥又油。北方的夏夜海风，特别凉，啤酒下肚我都要打冷颤，那对扮演国王王后的外国夫妻一边吵架，一边给我递衣服，打开看是一个破毯子，上面有浓浓的香水味。香味激起了我心底强烈的渴望，我要爱，要生活。

2012年，毕业前，我跑去天津。吃完晚饭，已经11点了，我和强哥在天大男生宿舍楼后面，抱在一起哭了好久好久。我一边哭一边笑，他一边骂我傻逼，一边轻轻把我的头发拨到耳后去。

年轻真好，又傻又矫情。

2013年还是2014年，那会谢英住在彭浦新村。就是现在拆掉了的彭浦夜市，我有一次下了班，坐地铁去找她。

一号线要做13个站啊。晚上九点多的地铁里，人还很多，基本抢不到座位。地铁里有人在吃面包，那会我也没有吃晚饭，看他一张一合的嘴巴，我就听到古代漏滴的声音一下一下打在我喉咙上。

下了地铁，我好像走错了方向，听到马路后面闹轰轰的夜市声，听到了上海也有罗大佑歌声里：人民如潮涌的时代气。

每年过年回老家，朋友们都会去上高吃饭唱KTV。

有一年是很晚了，晚上十二点的样子。一桌子初中同学，有黄美，李大妈，左胜鹏，黄明？黄绍文？男同学都在抽烟，黄美喊等下去泡脚打麻将，我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加上我没结婚没发财，说话很没底气。

桌子上的菜都冷透了，大家很有气氛得斗气酒来，我举手投足非常滑稽，大冬天喝冰啤酒，喝不是，不喝又不是。于是，招呼也没打，我默默走掉了。那个时候起，在老家就不会特意去见谁，也没有收到谁喊我去玩的信息。

陈晓卿的《至味在人间》，倒是给我很多深夜食堂的画面，他是纪录片导演，经常通宵剪片子，饿了就开车在北京扫街，看到亮着灯的鸡毛小店就钻进去，白天光伟正的首都，在寂静的小店里泛起人情味，显得特别有滋味。

还有《我可能不会爱你》陈又青和李大仁经常去街角的同一家餐馆吃晚饭，导演总是让他俩一个刚吃完要走，一个风尘仆仆刚进来，错身而过的瞬间，我就对着屏幕翻白眼。什么嘛，生活中真会这样吗？

我连在餐馆里跟老板眼神对视都没有，点好菜，故作镇定得刷起手机，哪有那么多人生体验要抒发。

像我这种死鱼眼睛盯着对方看的同桌饭友，人家都会主动检视一下桌面，然后递给我一个酱油罐子或辣椒酱，递完，什么也没有发生，尴尬的眨眨眼继续吃他的饭。

他和我一样，都是心里揣着各自不可言说的龃龉与兴奋，但表面上风平浪静的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