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走的第四个年头,对她的眷念不减反增,却如离离原上之草一般疯长。她仍然是我年少的遗憾,一生的喜欢。
近来闲暇时间颇多,因着疫情的缘故成日成日的不能出门,遂又想着,着笔写些什么,不由的就想起她来。我已经长久的没有梦见过她了,想来应该是她知道我怕鬼,所以不敢入我梦里,也怕扰了我的清闲。但我始终觉得,她怎么可能成了鬼,明明说好,要去天上当天使的。可能是怕我过于眷念吧。她,一直都是这样温柔、善解人意的人啊。
我害怕雷雨天,密集的雨点和狂躁的大风扰得人思绪繁杂,夜间最甚,伴着偶尔一道划破天际的惊雷,似要把人的魂魄都震出来。她知道我怕打雷,往日在学校,每逢雷雨天她总是来教学楼特别勤的,却不进教室,只是在窗外静静的观望,她不是班主任,却干起了班主任巡视的工作。每到下课之际她便转身离开,偶尔老师不怎么拖堂的时候,我追出去能看见她在操场的背影。
白色透明的雨伞,伞边是一圈淡黄淡粉的小花,她撑伞走在雨幕里,操场旁的玉兰花树被雨点拍打得蔫蔫的,她身影渐渐隐没在了愈演愈烈的雨中,一朵玉兰花被雨水从枝头洗刷下来,掉落在布满了水的地面,仿佛掀起一阵波澜。起风了,又打雷了,我吓得跑进了教室,脑中却还想着她挺直的背影。
雨天的晚辅导课,她总是在的,像是要跟其他科目老师抢饭碗一般。每当我恐惧于外面黑沉沉的天,呼啸着夹带着雨花的狂风,惊起一片落叶的雷电,她总是能在那些个时间里,恰如其分的出现,就在我抬眼就能看见的地方。她是温柔的,是善解人意的,她待在我身旁的每一时每一分里,我都能感受到她的善意。
她喜欢一只橘黄的猫咪,那是在我们学校外流浪的小可怜,遇见她以前,小可怜一直没有名字,逗它的人们都达成共识一般的唤它咪咪,这好像是所有小猫咪都有过名字。遇见她之后,这只不幸又幸运至极的小猫咪,有了它自己独一无二的名字——奶糖。
她时常塞糖给我吃,是旺仔的奶糖,我便会打趣她,奶糖太惨了,又要被我吃掉了。她愣一下,然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笑骂我“臭小孩儿,我叫奶糖挠你信不信”。奶糖日渐圆润了起来,从皮包骨,邋遢的小可怜,变成了一个毛色漂亮,眼角干净的小姑娘。它喵喵的叫着,声音甜腻得厉害,吃了我老多的小鱼干和小饼干,却黏她比黏我还多。我想,可能是它也感受到了她的温柔和友善吧。小猫咪可比人类更能辨别好坏,当然,我不是小坏坏,只是好得没她那么明显。
她走之后,我回到学校找过奶糖,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以往它喜欢呆的地方,都没有留下一丝它的踪迹。或许,或许是出现了另外一个温柔的人,领养了它吧,暮色沉沉,冷风习习,站在风中,我如是的想。但,我该怎么告诉她呢,就说,奶糖被一个温柔的小姐姐领养了吧,毕竟,每一个小猫咪都应该有一个宠爱她的主人。她那么喜欢的奶糖,那么喜欢她的奶糖,不应该再受流浪之苦了。
又下了雨,夜间雷声好大,惊醒久坐,脑中全是她的身影,穿着素色连衣裙,头发柔顺,散散的披着,头顶戴着花藤编织的环,手里握着我给她抓的那只皮卡丘,柔柔的朝我笑,眉目间,满是温柔,还是双十年华那般模样。心,被撕裂开来,钝钝的痛,我爱的这个女孩儿,终是变成了天使,停格在了她最美的年岁。
风起于青萍之末,情生于点滴之间,无止无终。倘若你想我了,记得一定入我梦里,我定在清明蒙雨之际,折上一捧小雏菊,送至你的坟前,长久的,与你聊聊天。聊聊这疫情让人如何的感慨,聊聊没有你的日子,生活是怎样的咸酸苦辣,独独没有甜。聊一聊我蓄起的长发是否是你喜爱的样子,你最爱穿的那条白裙子又被我捧在了怀里几次……
朔风野大,纸灰飞扬,百年之后,归于一坟。
(把自己给写哭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