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回英国后熬了两个多月,到了3月底,迎来了我第一个英国Easter复活节假期,这又是国内学生会羡慕的地方,感谢耶稣,让我们多一个假期。
我们自然是又要被学校赶出去的,所以早早订好了回上海的机票,这次是德国汉莎航空。
和上次的荷兰一样,只是机场到此一游,只不过阿姆斯特丹换成了法兰克福。
这次回上海的感觉,比圣诞假好一点,似乎没有那么压抑了,来接我的爸妈也显得开朗一些。
只不过,刚到达时的家庭聚会及接下来几天,我还是觉得非常吵,那时候还是没意识到个所以然。
由于听说下学年要考雅思,和妈妈讨论下来准备趁着假期去找个地方上课。我找到了一家培训机构,离家不远,靠近四川北路,叫乐宁教育。
地方在一栋很老的商务楼里,教室就是一间年久失修的小房间,瞬间我又怀念起了R学校那可以眺望远处小黑塔的海景教室。
没什么期待的我随便扫了一下教室,在几个相貌普通、打扮老土的男女学生中间发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个子娇小,圆脸蛋,短发泛黄,皮肤白里透红。
这像极了初中坐在我正前方的X同学!
我刚进初中的时候,X同学是我暗恋对象之一,排在那个后来移民的W同学之后,虽然她不如W同学那么天鹅肉的感觉,但我也不敢贸然行动,直到毕业也没有。
她非常矮,我问过她,只有156cm,W同学也只比她搞2厘米,那时候我丝毫不介意。
所以,看到这个像她的雅思同学时,我心里就已经有了好感。课间休息时,我们自然地聊到了一起,她没有什么架子,告诉我她叫Cherry,比我小一岁,在英国读预科。
这让我很兴奋,她是我在外面认识的第一个同样在英国念书的,堪比难友,也是上海人,又是女生,真希望不用上课,可以和她好好聊聊。
她说她学校在Colchester,我说不认识,她又说在Essex County(郡)。
我想到我之前语言学校在Sussex,好像在英国地图上也看到过Essex,应该也在伦敦附近。
她问我在哪,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说了肯定没听过我那个乡下地方,只好说在曼彻斯特附近,其实坐火车加Tram一共要三个多小时。
小时候很奇怪,即使有好感,也完全没有意识在课外约她喝喝东西,吃吃饭,作进一步交流,在一个月不到的课程里,我也只敢在课间休息尽可能找机会接近她,和她聊天,她对我的每次搭理,我都会很开心,心砰砰跳,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第一次雅思课程很快就结束了,原以为会很枯燥,但由于Cherry的存在,感觉一晃眼就过了。
我大着胆子在最后一天问Cherry要了在英国的手机号码。
临走前一天的家庭聚会,大家又一起吃了晚餐,大伯伯、大妈妈、妈妈一起烧的,一次性杯子里装满了可乐、雪碧、黄酒,舅妈又帮我买好了几大包猪肉脯和鸭胗肝。
飞的那天,爸爸开车,妈妈后排,我坐副驾驶,呆呆地顺着高架望去,直到从灰色的空气中看到浦东机场那两瓢流线型的屋顶。
坐在汉莎航空机舱内的我,依旧无聊,只是心里多了一个念想。
是的,那张圆圆白白的小脸蛋,从雅思课结束后就没有在我脑海里消失过。
回到R学校后,我开始了第一学年(AS Level)最后一个学期,期末会有几门大的考试,计入最终分数。
在紧张的复习迎考中,一向胆小谨慎的我还是试图与Cherry取得联系。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上海一起读雅思的R……”电话是不敢也不舍得打的,开头先是发了条短信给她。
按下手机发送键的那一刻,我心跳骤然加快,暗自骂着自己真没用。接下来我几乎每分钟都会看一下手机。
在房间里默默等了大约二个小时后,手机响起来了。
“记得n_n,你已经回来啦?”
确认是她的消息后,我拿着手机的手又抖了起来,心情就像关了十年的犯人出狱见到第一缕阳光。
她短信里的那个“n_n”,足足让我开心了好几天。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时不时地会发消息,虽然有点心疼那每条10便士的资费,但对她的渴望还是大大战胜了对不节省的自己的鄙视。
和她聊了一阵子后,她提到她暑假会留在她所在的城市,和几个当地大学的中国留学生一起。
当时得知后我心里非常失望,虽然没有明显表现出来。
本来我是幻想着暑假和她一起回上海,可以有很多机会在一起,甚至找准机会向她告白,然后甜蜜地约会……
现在这一切都成了南柯一梦,那天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非常低落。
直到脑子里蹦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暑假不回上海了,去她的城市找她!
当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在心里打了自己几百个耳光,我知道自己又抽风了:
第一,我还没有告白,虽然可能她对我也有好感,但如果不是的话,会显得我这样做很神经病,很怕她讨厌我……
就算她同意我去了,我也不可能和她住一起,虽然心里有过一丝幻想,但对我们这个年纪来说这就是天方夜谭。
第二,怎么和父母交代?说实话我肯定被狂骂,还没进大学就想早恋。另外,暑假三个月都住酒店的话肯定是一大笔费用,爸妈不可能同意……
第三,离开Ryan我就不会一个人坐火车了,我怎么从北方乡下跑到那么远的南方。
想着想着,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就被自己浇灭了。
可是在床上发呆了好一会还是睡不着,放弃又不甘心,我索性脑子高速运转了起来。
想了好久之后,我想出了一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方案:和爸妈说,我暑假去读雅思认识的男同学的城市打工。
我很佩服自己的聪明,心想打工毕竟是积极的,英国学费很贵,几乎没人可以勤工俭学,趁着暑假可以试试看,社会实践是爸爸一直鼓励的。
但其实心里又很没底,很怕随时被爸妈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