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铺垫,最后一段绝对精彩!
楚元王招贤纳士,天下名士听到这消息都喜出望外,积石山有一个贤士,自幼父母双亡,勤奋读书,最终成为了一个很有学问的人,此时他已经快上五十岁了,由于他之前非常讨厌当时的诸侯持强凌弱者多,施行仁政的少,一直以来都没有当官的念头。
他听说楚平王慕仁为义遍求贤士,于是辞别乡中邻友,向楚国进发。跋山涉水来到一个叫雍地的地方,时值严冬,下着大雪,再加一阵阵如刀如刺的狂风,衣裳都湿透了,他勉强忍住寒冷前进,看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远远望见远处竹林之中,有一间茅屋,窗中透出一点灯亮来,他大喜,就跑到这茅屋前去叩门求宿,屋里走出一个书生,看起来四十来岁的年纪,知道了他的来意,便立即答应请他进屋。他进屋内上下一看,只见屋中家具简单,而且破陋不堪,一张床上满堆了一些书卷。经过询问,得知那书生也是自小死了父母,平生只爱好读书,二人三言两语,便十分投机,大有“恨相见之太晚”的意思,两人便结拜做异姓兄弟,他年长几岁是大哥,那书生是二弟。
他见二弟一表人材,学识又好,就劝他一同到楚国去谋事。二弟也正有这个心思。一日天晴,两人便带了一点干粮往楚国而去。二人行过岐阳,道经梁山路,问路。
樵夫说:“从此去百余里,并无人烟,尽是荒山旷野,狼虎成群,只好休去。”
他对二弟说:“贤弟心下如何?”
二弟说:“自古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既然到此,岂有回头退却的道理!”
又行了一日,他们无处借宿,只能夜宿古墓中,二人衣服单薄,寒风透骨。次日,雪越下得紧,山中仿佛盈尺。
大哥毕竟年纪大了,不抗冻,说:“我们此去百余里,没有人家;干粮也不多了,衣单食缺的。如果集中资源一个人前行,或许还可以到楚国。如果两个人一起,即使不被冻死,也会饿死在路途中,又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我讲身上的衣裳脱了送给二弟,弟带着干粮一个人出发,一个人强撑着或许可以到达楚国。我年纪大了实在走不动了,我宁愿死在这个地方,也不愿耽误了二弟的前程。楚王见了贤弟之才学,一定会重用贤弟,到时候你再回来厚葬我也不迟。
二弟说:“真实岂有此理!我们二人虽然不是同胞父母,却也是结拜的兄弟,我又怎么能忍心舍弃兄长,独自前进,贪恋富贵!”。说什么也不愿意,于是扶着兄长艰难前行。
前行不到十里,“雪下的越来越大,不适合继续赶路了。”他看见前面有一棵枯树,虽然只能容得下一人,却也可以稍微避一下雪,二弟扶他坐下。
他对二弟说:“你去取一些干柴来,生火御寒。在他二弟回来之前,他将身上的本就单薄的衣裳脱下来,叠放在旁边,他静静地躺在雪地里,要把自己冻死。
二弟回来见状大哭:“兄长这又是何苦呢?”
他说:“弟不愿意独去!左思右想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出此下策。弟现在收拾衣物干粮,赶紧出发,我已经活不了了。”
二弟抱着他大哭:“我二人誓同生共死,我怎会离你远去?”
他说:“如果我们今日都死了,谁来收拾尸首?岂不成了路边孤魂?”
二弟说:“果真如此,我愿意把自己的衣裳给兄长,兄长可带着干粮出发,弟心甘情愿死在此地!”
他说:“我打小就体弱多病,贤弟比我年轻力壮,而且学问更是远胜于我。楚王见到你,一定会封你做大官。我死又有什么好可惜的,贤弟不要再作耽误了,赶紧出发吧!”
二弟说:“今兄饿死桑中,弟独取功名,此大不义之人也!我不去。”
他说:“我自从离开积石山,至弟家中,一见如故。知弟胸次不凡,以此劝弟求进。不幸风雨所阻,此吾天命当尽。若使弟亦亡于此,乃吾之罪也。”说罢,便要一头撞死在大树干上。
二弟抱住他痛哭流涕,将自己的衣服脱下盖在他身上,扶他坐在桑树下面。他把衣服推开,二弟准备再给他盖上自己的衣服的时候,发现他的脸色已经变了,四肢僵硬,口不能言。
寻思:“我若执拗不肯离开,很快也会被冻死,我冻死后谁来埋葬我的兄长呢?”
便说:“不肖弟此去,希望兄长在天之灵,保佑我此行顺利。来日好厚葬兄长!”
他勉强点了点头。
二弟遂取了衣粮,掩涕而去。
二弟捱着寒冷,半饥半饱,终于来到了楚国,在官驿中歇息。第二天入城,询问:“听闻楚王招贤纳士,哪里可以登门殿试呢?”
路人说:“宫门外有一个宾馆,上大夫裴仲在那里主持接待来访的贤人。”
二弟径直来到宾馆前,刚好碰到上大夫裴仲下车。二弟上前自荐,裴仲看见二弟虽然衣衫褴褛,但是器宇不凡,慌忙答礼问曰:“贤士从哪里来?”
二弟说:“小生雍州人也。闻上国招贤,特来归投。”裴仲邀入宾馆,好酒好菜招待。
裴仲大喜,入奏楚王。
楚王即时召见,问他富国强兵的方法。
二弟首陈十策,皆切当世之急务。
楚王大喜。设御宴款待,拜为中大夫,赐黄金百两,彩缎百匹。
此时,二弟痛哭流涕。
楚王大惊而问:“卿为何哭泣?”
二弟将兄长脱衣并粮之事,一一道来。楚王听到这里,也为之感伤。
楚王说:“爱卿有何打算?”
二弟说:“臣恳请告假些许天,回去安葬兄长,再回来侍奉大王。”
楚王允诺,再封他为中大夫,厚赐葬资,差人跟随车骑同去。
二弟辞了楚王,车快马急径直来到梁底,寻找当日枯桑之处。看见兄长尸首尚在,颜貌如生前一般。
二弟再拜而哭,呼左右唤集乡中父老,寻找一个风水宝地安葬其兄长。得知卜地干浦塘之原:前临大溪,后靠高崖,左右诸峰环抱,风水甚好。遂以香汤沐浴伯桃之尸,穿戴大夫衣冠;置内棺外椁,安葬起坟;四围筑墙栽树;离坟三十步建亭堂;塑伯桃仪容;立华表,柱上建牌额;墙侧盖瓦屋,令人看守。造毕,设祭于享堂,哭泣甚切。乡老从人无不下泪。祭罢,各自散去。
夜里独自坐在灯前,正感慨不已。忽然一阵阴风,蜡烛被吹的忽明忽暗。见一人于灯影中,或进或退,隐隐有哭声。
大声问道:“是谁,竟敢半夜闯入我帐!”来人不言。二弟站起来仔细一看,来人正是其兄。
二弟大惊!说:“兄阴灵不远,今来见弟,必有事故。”
其兄长说:“感贤弟记忆,初登仕路,就来厚葬我,更是让我封官进爵,并棺椁衣衾之美。但是凡事难十全,我的坟地与荆轲墓相连近,此人在世时,为刺秦王不中被戮,高渐离以其尸葬于此处。神极威猛,每夜都来咒骂毒打我:“你个饿死的穷酸书生,也竟敢葬在我的坟墓旁边,和我抢风水?!”
二弟坐在享堂中,一梦惊觉,原来是一场梦。
天明,再唤乡老,问:“此处有坟相近否?”
乡老说:“松阴中有荆轲墓,墓前有庙。”
二弟说:“此人昔刺秦王,不中被杀,应该是死无全尸才对,怎么会有坟墓在此呢?”
乡老曰:“高渐离知荆轲被害,弃尸野外,于是盗其尸,葬于此地。”二弟闻其言,遂信梦中之事。
带着众人直奔荆轲庙,指着他的神位骂道:“你个燕国匹夫匹夫,受燕太子奉养,却不思良策以副重托,入秦行事,丧身误国,却来此处惊惑乡民,而求祭祀!
吾兄乃当代名儒,仁义廉洁之士,你竟敢逼迫?你若再敢如此,我就平了你的坟,毁了你的庙,让你不得安宁!”。骂完,来到其兄坟前说:“如果荆轲今天还敢来,你就告诉我。”
回到享堂,当晚点上蜡烛等待。又看见他的兄长哽咽而来,说:“感贤弟如此,奈何荆轲随从众多。
贤弟可以扎一些纸人,穿上铠甲,手执器械,在墓前烧给我助阵。”说完就不见了。
二弟连夜使人束草为人,以彩为衣,各执刀枪器械,建数十于墓侧,以火焚之。说到:“如其没事,希望报个平安。”
回到享堂,当晚听到风雨之声,就像打仗一样。
二弟出门观看,见其兄长鼻青脸肿地奔跑而来,说到:“弟所烧纸人不敌荆轲,他又有高渐离相助。贤弟还是将我的坟墓搬迁到别处吧。”
二弟大怒:“兄长莫急,我来助你!”说完取出佩剑,自刎而死!
当天夜里,风雨大作,雷电交加,喊杀之声数十里。第二天清早,荆轲墓上,震烈如发,白骨散于墓前。墓边松柏,和根拔起。庙中忽然起火,烧做白地。乡老无不大惊!
二弟名叫羊角(念“绝”)哀,其兄左伯桃,百度查了一下有个词语叫羊左之交,京剧里也有这个桥段。前一段时间在一个节目了听到这个故事,再次体会到了先秦风格故事的生朴刚猛,非常震撼!特整理成文章,分享一下、感受一下、回味一下华夏古典故事的意味和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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